(1)
今年是黑城贡弥成为黑城家家主的第5年,也是他的养父黑城彦和养姐黑城筱雅逝世的第5年。
“大人,小心脚下。”穿过中门,庭院变换了风格,视线由开阔变为狭窄,绿植在初夏的暗夜里舒展着shen姿,点缀各chu1的石灯笼几乎被完全挡住,只隐隐透出一点橙黄光晕。错开半步在前引路、穿着艳丽和服的女人轻声提醒着。她微弓着shen,手里提着的灯笼垂得更低,nuan光照亮了贡弥木屐下的飞石和苔藓。她恭顺地低着tou,高高盘起的发髻下是一段雪白的脖颈,周shennong1郁的脂粉味丝毫不输满园的花草香。
此时寂静无风,绿植都安静地垂着叶子,隐约能听到涓涓水liu和几声虫鸣。惊鹿的清脆声音不时响起,伴随着众人的脚步,显得院子里更加安静。
“伊藤大人可是让我们好等,一时没注意天都黑了呢!”似是因为走了太久,抄手跟在贡弥shen后、shen材高大的棕发男人有些不耐地开口dao,“不过谁让我们有求于人,也只能等了。”
“大人说笑了。”引路的女人回首朝他欠shen表达歉意,艳丽的nong1妆和她的和服很pei,眼角堆起的鱼尾纹显示出她的年纪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年轻。“一直以来伊藤家都仰仗大人们照顾,绝无怠慢的意思。”
女人ruan绵绵的回应让男人很不爽,他刚张开嘴,贡弥阻止了他。
“少说两句,觉,有点客人的样子。”贡弥浅笑着,右手握着的折扇轻敲着xiong前,左手挎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上。
被称作觉的男人悻悻地合上嘴,回tou看向shen后跟着的一列黑城家护卫,鸡dan挑骨tou地找了个mao病骂了人一顿,似乎才舒坦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飞石构成的庭院小径弯弯绕绕,就算灯火通明的会馆就杵在眼前,他们也走了好一会儿才到门口。
大概听到人过来,门后有人一左一右提前拉开了门,然后又迅速膝行到两侧让开通dao,恭敬地垂下tou把自己当作安静的摆件。贡弥shen后两名护卫先一步进了屋确定周围安全,然后贡弥才慢吞吞地脱下木屐,包裹在白色足袋里的脚轻轻伸出,稳稳落下,带着shenti从幽暗的庭院踏进明亮的室内。
灯火辉煌,在众人簇拥下lou面的黑城家主给人的第一印象与其说是帅气俊朗,不如说是小巧可爱;与环绕shen侧长相cu犷的男人们相比,黑城贡弥面容jing1致得犹如gun入黑色砾石滩的一颗圆run珍珠,引人侧目。164公分的shen高放在哪里也不像是一个自幼习武的成年男人该有的水平,在shen后一众高壮护卫对比下,特别是站在shen高超过一米八的山口觉shen前,贡弥shen形更显单薄矮小。若不是在场所有人都对他表现出十足的恭敬谨慎,就算他穿着一shen沉稳端庄的纹付羽织袴、羽织上还印着明显的黑城家家徽,那明显偏幼又过分好看的长相也让他看上去仿佛哪家偷穿大人衣服跑出来玩的小孩。
太过明亮的灯光让黑城家主一进来就微迷了眼,但也难掩墨绿色眸子liu溢的光彩;倾斜而下的灯光下,一tou柔顺的白色短发在一众深发色的人群中仿佛散发着柔光,他左额留着刘海遮掩额角的伤疤,右额tou发梳上去lou出修理整齐的发际线。不难看出家主是爱美之人,衣衫鲜亮,领口平整,光洁的脸颊上看不见一gen胡茬,脸侧稍长的鬓发被仔细梳起束在脑后,黑色发绳上挂着指甲盖大小的亮黄色装饰物,像是两枚铜铸小鱼。眼睛适应了灯光慢慢睁开,大而圆的柔和轮廓更增加了某种幼态,让人忍不住猜想,他如此干净的下巴是仔细收拾的结果,还是他gen本还没开始拥有清理的烦恼。
进门后贡弥也没左右打量,只淡然地看向前方走廊,嘴角习惯xing勾起浅笑的弧度。他右手nie着折扇敲了敲自己下巴尖,左手依旧随意搭在刀柄上,十足慵懒的模样,似乎等着人过来继续带路。
先前走在前方的女人放下灯笼又慢慢走到贡弥shen边,依旧低着tou、欠着shen,不让自己比贡弥更高。“大人,请跟我来。”她轻声说dao。
“贵客突然来访,伊藤大人此时还未能脱shen,嘱咐妾shen先带大人到此chu1歇息。招待不周之chu1还请见谅。”引着人穿过一chu1chu1安静的走廊,女人拉开一扇门,门后十几双少年少女的眼睛同时看过来,然后迅速调整跪姿俯shen行礼,一屋子衣料摩ca的窸窣声。
房间内酒水、乐师、舞女一应俱全,暗香环绕,候在此chu1接待的俱是年轻貌美之人,让本就亮堂的屋内ying是又提高了几个亮度。
贡弥慢吞吞地解刀入座,抄手站在他shen后的觉又开始嚷嚷:“不愧是伊藤大人,出手真阔绰。真是托了贵客的福啊!”
主客入座,护卫们在门里门外靠墙排开站好,目不斜视;少年少女们极有默契地找到自己位置,拾起乐qi或是捧起水果、酒壶。一位明显未满16岁的稚nen少女给贡弥斟上酒,乖顺地端坐在他手边。少女明显有些紧张,放在膝tou的双手指尖摩ca着彼此,然后缩到了袖子里。
悠扬的乐曲响起,鼓声阵阵,舞女踩着鼓点抖开袖子,舞姿婉转,赏心悦目。
“觉,你也坐吧。”贡弥指指旁边,立ma有少年端出长条小桌摆在下首,变戏法一般在桌面摆上食物和酒水。一位少女从候着的旁边快步过来在他手边低眉顺眼地坐下。
“准备这么丰盛,伊藤大人是想让我们在这等到天亮吗?”山口觉解下腰间长刀“啪”地放在地上,一边盘tui坐下一边嘴里说个不停。他支起一条tui,高大的shen子歪斜着,一手随意撑在shen后,“想让我们留宿ti验伊藤家的产业也不用这么迂回吧,直说一声我们总愿意照顾大人生意的。”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舒了口气,手边的少女ma上又为他满上。
抬手间觉宽大的袖口微微hua下,lou出一点左手臂上缠绕的青龙赤火纹shen。
贡弥坐姿端正漂亮,和举止轻浮的副手完全是两个样子。他轻轻端起酒杯喝着酒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里一干人等,任觉在一旁絮叨。
许是觉脸上划过右眼的狰狞伤疤让少女有些害怕,少女给觉倒酒的手明显有些颤抖。
“哼,就安排些chu3儿对付我们吗?难怪一开始就说要招待不周呢。”觉看着几乎洒出的酒水,嗤笑一声,一黑一蓝的眼睛微微眯起,显lou出明显的攻击xing,“这传出去不得辱没伊藤家的名声吗?”他蓝色的左眼还带着点温度,右眼窝里黑色的义眼仿佛黑dong,看谁都像在看死物。
倒酒的少女一脸惊惶地放下酒壶趴在地上似是想赔礼dao歉,但浑shen颤抖着没说出来一句话。越说不出话越抖得厉害,最后她抽泣出声,低低地呜咽起来。其余候在一旁的少年少女目光躲闪地看过来,僵笑的脸上透着惴惴不安。
乐曲未停,舞女旁若无人地舞着。鼓声悠闲,带着舞女的脚步也轻巧起来。
“大人见谅,”女人及时开口,语气轻缓柔和,“伊藤家自是没有这样待客的dao理,今日种种,伊藤大人都会在谈判时亲自向大人们表达足够的诚意来赔罪。”
“嚯……”觉又饮尽一杯,放下酒杯直接端起酒壶,“打人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不愧是伊藤大人,真会zuo生意呢。”
先前倒酒的少女还趴在地上,女人开门唤来两名伊藤家的侍从。少女听到动静猛地抬起tou,挂着泪水的美丽脸庞突然扭曲起来。“不!不要!求求您!求求您!”她一下抓住觉的袖口,尖声尖叫着,“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