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老主冷哼一声,抬足把脚边上的雪白中衣踩在脚下,恶意地来回碾了碾,“我说让他等着,我就算不说洛冰河也得回来找我。果真如此吧!”
自己浑上下,也没有他的任何味。取而代之的是……
洛冰河垂下眼:“师尊。”
洛冰河还是平静:“沈清秋待我不及师尊待我万一。”
“弟子知错了。”
“你那原来的师尊有什么好,哪一点比得上我?你浑上下那些陈年疤不都是那沈清秋弄出来的?还扯什么喜欢不喜欢,荒谬。”
三个月过后,六个阵眼只破开两个。洛冰河一面想方设法继续破阵,一面倾尽所能隐匿阵眼已破的事实。在这个正面抗抗不过、曲线救国路也未铺成的青黄不接的过渡期,他所能之事,也唯有忍之一字。
他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你不是对你那师尊有仇,又想留我边吗?过些日子,金兰城,你等着看吧。”
择他的就只有他自己。如果连自己的神都跪倒在这个人脚下,那么洛冰河这个人将成为真正被所有人放弃的废品。
他已经承受过漫长火刑的心脏此刻好像重新焕发了一点生机。仇恨与爱慕的天平在此刻陡然倾斜。
洛冰河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他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灼伤了。
洛冰河愣了愣,一反胃感毫无预兆地汹涌而来,他攥着那件衣服压到口,偏干呕起来。
“他又说什么,你天资高,品也好,跟在他边那么些年,他一直都喜欢。我看他那意思,无非就是拐着弯子骂你师尊我,觉得你这么好的天资放我这儿来就白扯。放屁。”他把眼珠又转回来盯着洛冰河的脸,“我把你放在如今这个位置上,要什么给什么,怎么,你难没学着什么东西?”
这是沈清秋给洛冰河的东西。
下一息,老主抬手把耳钉钉进去,血珠滴落,洛冰河咬紧牙关,没哼出一声。
老主把他从无间深渊附近几里地的荒原捡回来,又趁他重伤往他内设下阵法封锁灵力压制魔气,把他成独一份的炉鼎,已有三月之久。幻花擅长迷阵,往活人经脉里掠阵也只有这老主才能干出来。洛冰河饶是在无间深渊下看了不少布阵解阵的方子,也一时奈何不了老主独创的一套秘法。
洛冰河:“没有。师尊你待我甚好。”
老主给他穿好,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他空的耳垂上。
双修过后,那难言的燥热褪去,老主替他了清理。他的脸色又恢复成从前的苍白,神情同面对沈清秋时大相径庭,冷淡得如同不可亵渎一般,像是心设计好的一样。
洛冰河望着老主笑却冰冷的眼睛,也微微笑了一下:“师尊思虑周全。”
当他作为“洛冰河”时,一份执念,一份喜欢,原来也可以那么痛。
“红的好看。”他像是完全不在意洛冰河的看法,从储物空间里拎出一成套的耳饰来回比量着,最终选定了个合适的,“就红的吧。”
可是那味太浅淡了,洛冰河一点也闻不到。
“好看吧?着这个,下回引魔气的时候,可就不能趁着阵法效力薄弱瞎折腾了。”
老主看着他,颇为爱怜地把他皱染脏的的里衣解开扔在脚边,为他套上幻花校服。一层一层穿好捋好,才抬起声音哼了一句:“嗯?”
“嗯,知错了就行。那滋味儿不好受,师尊也心疼你。都说了那个阵法长期压着魔气你经脉受不了,得给你引出来,怎么那么不老实?要不是你不老实,还用得着遭这回罪吗?”
老主盯着洛冰河的脸看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随意:“沈清秋前些时候给我传过讯。说什么,我欺侮他徒弟云云,要来找我算账呢。可是新鲜。什么‘欺侮徒弟’,有这事儿没有?”
他垂下,企图拨开肮脏的污秽,嗅到一点沈清秋上的檀香。
待老主走后很久,洛冰河才蹲下,捡起那件已经分辨不出原来模样的,沈清秋的里衣,目光终于有了波澜。
内能感受到的魔气更稀薄了。
洛冰河定定地看着他,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后槽牙,平静:“是。”
老主看着他冷脸,反而笑了:“哎,冷着脸就是像……”
他方才全盘否定了一切。可是这件衣裳昭示的内容却轻轻把他的否认推翻。
……不是给别人的。
所以他不能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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