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游刃有余变成盖弥彰之后,巨大的难堪排山倒海向他压来。他甚至觉得死过一次也不过乎此:沈清秋终于要知他是有多不堪了——他的境不是由他选择,而是迫不得已。他最后一撑着的脊梁也是假的。他一无所有,他只能屈居人下。他是个再没有选择权利的什么东西。他,他是——
沈清秋的面容很平静。平静到令人悚然。
终于掀了那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一角,把一个人面外表之下的黑暗出来的时候,其实沈清秋并没有感觉多么快意。
苦丁都压不住这水的锈腥——味如它看起来那般一样,一塌糊涂。
“旁人的罪过,就莫要往自己上揽了。虽然你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沈清秋垂眼看了看那成色一塌糊涂的茶汤,苦丁的苦香和不知从哪来的腥气不疾不徐地漫上来,他想皱眉,不经意间瞥见洛冰河看上去颇为在意的眼神,心里一,就端起那茶啜了一口。
终于,洛冰河笑了,冰冷的神情化却之后,他脸上只剩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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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冰河就着沈清秋的手把那颗药吃下去,像是对上临来的危险全不在乎一般,又问了沈清秋一个问题:“那日我回去以后,发了一场高热,了一个美梦。师尊,那时入我梦境之地的人,是不是你?”
原来如此。
洛冰河在这一刻几乎赤。
,特殊时期,城内水源稀缺,没有上好的山泉水烹茶,还望师尊见谅。”
是的。沈清秋在那时,实实在在地感觉冷了。
洛冰河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师尊,你来的真是时候。”
他整个人像于极热之中,此刻的眼神却冰冷刺骨,同先前的温煦大相径庭。
他回想起之前浴房里洛冰河的指尖,只原来如此。
在房门被打开之前,沈清秋答了:“……是。”
沈清秋不答,只是抬手捋开他有些长得遮住眼睛的漉额发,另一只手摸向他的脉门。
洛冰河靠在榻上,浑散着一层薄红,衣裳汗,领口大敞,目光透过透的微微蜷曲的额发直直向他摄来。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几乎要把沈清秋整个生吞下去。
他似有所感,在会议结束时拦住了在一旁记录的公仪萧。
若换作以前,这么糟的水和茶,他定然一并碰也不碰,可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嗓子干涩,渴得很,不知不觉间一盏茶几乎见底,再想叫人添水时,洛冰河早就不见踪影。
“我是一个欠///的婊///子吗?”
微凉的手搭在洛冰河脉搏顿了一瞬,随后滞涩的声音响起:“若是早知是今天这样,之前我不会容你再留在他边。”
他也不在乎洛冰河到底哪儿去了,只是自己正好要回去整理东西,正好例行看看客栈布置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正好对症下药拆了一个房门前很难拆的隐匿阵,正好听见房内一阵窸窣,也正好一把拉开房门,和洛冰河四目相对。
“我想起来,我还没有看过你的脉。”
他回把门阖上,随后一步步向洛冰河走来。他每踏近一寸,洛冰河的神经就紧绷一分,直到近无可近,洛冰河才发觉原来呼也可以无比艰难。
沈清秋的气息在此刻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那个他就算死死压到怀里也始终稀薄浅淡的安全在此刻骤然膨胀到极致,如同蟒蛇绕颈,近乎怖然。
洛冰河这回是真笑了。
公仪萧:“洛师弟吗?他在下半场会议开始后不久便离开了。晚辈看他脸色不是太好,许是不适,可能是回客栈了?”
他的手已经揽上自己的腰腹,接着继续往上摸索,眼看就要探进自己的衣襟,沈清秋有些僵地把他的手掰下来,随后一粒药抵在洛冰河边:“嚼碎了咽下去。门外有动静。老主要回来了。”
他像是终于服下了一颗安心,浑紧绷的神经蓦然松弛,整个人如同陷进云朵一般,成一团柔。随后热烈的情///淹没他,的热浪灌进他的耳鼻。他息不匀,目光失焦,只低低地:“师尊,如果是你的话……”
沈清秋把今天经历从过到尾也没觉出任何他“不适”的端倪,冷笑:“他是会躲清闲。”
公仪萧脸色也很苍白,状态瞧着也不好,一问才知是近来受过伤,没好全便跟着门派忙金兰城的事。沈清秋与其寒暄几句,留了几瓶上品丹药,便直切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