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是怎么了。

        洛冰河言毕沉默了很久，直到沈清秋抬手扳过他的脑袋。他点漆般的瞳眸此刻摇曳着飘忽不定的光影与水色，眼眶微微发红。在他亲口否认了一切亲缘善缘联结之后，整个人忽如烟草秋蓬。

        “如此。我的亲生母亲不想要我，我的亲生父亲视我如草芥。我的恩师老主把我当成炉鼎，而你，沈清秋，我总是觉得你不会放弃我的，可是你还是亲手把我送进地狱。”他讲到此轻声笑笑，把吃了一半的梨转手抛到街角，当即有数条野狗哄抢，“以至于，我洛冰河想活下来，就必须如这野狗一般不知廉耻。”

清秋掌心，自己则就手取了个巴掌大的梨子咬了一口。汁水沁甜，齿留香，洛冰河却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也不见他有多乐意吃，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意咀嚼几下便咽，和喝水没什么两样。沈清秋看着他被透明汁浸的心，和那一闪即掩藏不见的雪白齿列，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而在刚刚，我又想明白了一点。不金兰城一事发展如何，我洛冰河都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因为我是明面上唯一的魔。”他冷眼望着渺远又似近在咫尺的瘟疫横行的人间惨剧，温声，“所以，不我怎么不知廉耻地想活，不我有多想把命运踩在脚下，我洛冰河都是弃子一个。都是临了最后，被一脚踢开的那个人。”

        “南疆近来无事，没几个凡人供他们打牙祭。中低阶的魔不想饿死，就叫撒种人过来解决伙食问题。南疆那位旧主的下为此打探情况时，正巧撞上我与老主。老主本想一剑斩下，不料这蛇妖却，我知你是谁，更知你旁边那小子是谁。”

        他只得把目光定在远几里黑压压的人群中间，轻声谈起正事：“病区与方才的区域差别太大了。若不早日治，恐怕过两日，那卖梨的农家女也躲不过他们的命运。洛冰河，如今我也想问你，这城中瘟疫，究竟是不是你捣的鬼？如果是，至此收手，为时未晚。”

        洛冰河漫不经心地再咬下一口梨，看了一眼沈清秋，貌似浑不在意地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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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冰河平平地转述，脸上浮现出一丝讥嘲：“老主念及我与你的龃龉，想这也是个打击苍穹山的好时机，便随手点了个小城，布置好一切，只待栽赃嫁祸。只是他没想到，我不仅把负责给你栽赃的撒种人掉了，还把他最宝贝的人证秋海棠也解决了。他更没想到，我还能亲手把他也给送进去。”

        下一刻，他无奈地将手覆上洛冰河发，轻轻了。

        沈清秋：“本是想问个真相，谁能想到你这么没出息，还要因为这个哭鼻子……小畜生，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眼前的洛冰河，如同当年那个在秋府火光中静默的自己。他如何能不冲他伸出手去。

        “还没走到终局，你怎么知自己最后是被抛下的那个。”

        “他说：‘今日你若斩我于此，来日我君上便以此为由挑起两界大战。你若不想引火烧，就各退一步。这孩子貌似是我君上亲子，看样子是废了，没什么用，你若喜欢呢，就拿去。我们只要他的剑。相对地，我们可以制造点麻烦，帮你铲除异己，正好南疆口粮紧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