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闻言,像是有些错愕。下一息他很平淡地笑出来:“师尊说的这是哪里话。弟子哪能和谁置气。”
因为洛冰河就是这样可以拿起又放下的东西。
选择已经不可信了,那么摧毁掉所有选项只留下我自己,能让你看到我吗?要怎么才能让我不只是一个涟漪?难非要我碾断你的骨锁住你的一切让你每天只看到我一个人才可以吗?我不要被选择了,不要被选择以后只剩下这一个选项,你要把我到这个地步才可以吗?可我本不想这么!
捉撒种人不是什么大事,柳清歌没了沈清秋的帮忙也不过就少捉了那么几个,面对柳清歌的请求,沈清秋完全可以一口回绝,可是沈清秋没有。柳清歌吃不吃那口梨本不重要,沈清秋完全没必要在洛冰河情绪波动时旁若无人地来这么一遭,可是沈清秋还是这么了。
原是此人在散场后去而复返。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和我犯别扭,洛冰河,你确实有些让我失望。”
自己在无间深渊无数次死里逃生,出来以后被摁在老主下的时候,沈清秋在什么呢?
的绳索网住了,竟是凭空生出烦闷来。他曲指往桌面上叩了叩,关节碰在桃木上的动静很冷,一如他此刻的声音:“洛冰河,你在和谁置气?”
“你的茶我喝过了。叶子不错,就是人。”沈清秋冷笑,“如你的意了,为师我真准备时刻看着你了。过来干活。”
有没有你都一样,洛冰河。
室内安静了片刻,只有茶叶翻腾之声。
片刻之后,但听沈清秋回:“孰轻孰重我拎得清。你的茶我回来再喝。”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选我入门?既然如此,如今又为何要和我说,“还没走到终局,你怎么知自己最后是被抛下的”?既然你总会把我打落深渊地狱,既然我总会如此轻易地被你拿起又放下,你为什么总是要傲慢地书写一段关系的开始?我每一次每一次都信以为真!
半晌没有回音,他又万分不情愿地补了一声:“师兄,帮忙。”
那点偃旗息鼓的恨意随着这蒸腾的水汽与茶叶,一并温吞地挤压上升。
只听沈清秋说:“……小畜生,我总觉得留你在这没什么好事。”
就在他的内心不可抑制地往黑暗的角落坍缩的时刻,一个急切而熟悉的脚步一路踩了进来。
洛冰河像是被折旧了,静默得如同一座塑像。他后退一步让开了位子,一句话也没说。
余光之中,柳清歌与沈清秋一并越出门去,青衣与白袍衣袂交碰。洛冰河提起茶壶倒了一盏茶,茶香味和热水汽一并蒸上来,不知为何得人很痛。
“这是你要给我泡的茶?”洛冰河甚至还没点,沈清秋就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种牛嚼牡丹的喝法饶是认识沈清秋十多年的柳清歌都没见过。
话音未落,柳清歌的声音隔着门闯进来:“沈清秋,西区撒种人又多了。”
洛冰河盯着那盏发的茶,额间的天魔印隐隐发抖。
选不选你都一样,有没有你都一样,抛弃与否也都一样。洛冰河就是这样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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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没有我都一样的任何事。
他收拾好碟盏,走到沈清秋侧站着,一副和沈清秋商量的派:“弟子不适,想留在客栈歇了。师尊也留下歇会儿吧,奔波这些时日,想必骨疲乏。等会儿水热了,弟子再给你奉新茶。这次的茶叶我看过了,都很新鲜……”
柳清歌迈进来的时候,看见洛冰河撑着桌案边缘垂下,眼睛直直盯着沈清秋,说了这样一句话:“师尊,茶快烹好了,你是和柳师叔一起去捉撒种人,还是留下来和弟子品茗呢?”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洛冰河才意识到,“我不恨你了”“我不想报复了”都是假的。他不能接受沈清秋为了另一个人把自己越过去,正如他不能接受沈清秋在自己因他而痛苦之际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洛冰河愕然抬眼,这一瞬间,连额上天魔印的抖动都停滞了。只见沈清秋脸上一片青白,脸色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像是本不理解自己这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