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衣掩面一笑:“是我该谢你替我寻回小羽。”
这回轮到他随机抓取一个幸运弟子询问微山书院的位置了。好消息是,思齐书市同微山书院离得并不远,甚至称得上近。坏消息是……
本来应该是归还完物就别的关系,偏偏因为志趣相投,两人是坐到了赵云睿提醒他们茶馆要关门的时候。侠士依依不舍地和苏拂衣别,又伸手逗弄了一会儿小羽。
她眉目娟秀,带着淡淡的焦急,还不等侠士回答就把手上厚厚一摞书籍到他臂弯里:“快,把这些书送回微山书院,这是先生今日上课要用的,哪个小兔崽子给晒出来了!”
“嗯……嗯??”
好容易才从又一次辩论危机中脱,侠士打算寻个僻静的地方先缓缓气,一名碧绿衣裳的女弟子拉住了他的袖子:“你是杂役?”
书市地广,层层叠叠的书卷铺展开来,颇有云海浩之势,从高看去,人群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或惊叹书中真言,或谈诗论艺、相互切磋。沉浸其中,不可不叹长歌清风韵,非其他江湖门派可比。
他若真有话可说也不至于现在还在江湖上漂泊无依了。
他目光温柔地过侠士怀中的文籍,侠士连忙谢,脚步飞快地离开,总感觉再待下去这人就要和他抱着的这些书册成婚了……
那两人激动的情绪稍稍平静,在看清侠士穿的一布短打后对他的话已信了七八分,略显扫兴地摆了摆手让他自行离开。
侠士正准备开口表明自己并非长歌弟子,忽而灵光一闪,作出为难模样:“两位公子,在下不过是个杂役,还要去帮忙搬书的。况且这些事,小人也不懂……”
“哎呀快去吧,再不送就来不及了!”那姑娘风风火火地离开,袖子甩得和云一样,但步履稳稳当当。侠士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书又抬,不过转眼已经只瞧得见一个背影。侠士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把书往上颠了颠好抱得更牢靠点,着随便找了个方向走。
长歌门虽然鸟类多,但训一,还要讲究投缘,得小天亲近人类才行,否则路上随便抓一只就是了。侠士心中不抱多大希望,但还是感激:“多谢你,我明日就去问问船家有没有票。”
侠士站在思齐书市的边缘,遥遥远眺挂着“微山书院”几个大字的牌匾,脚底下是不时被微风皱的湖面,宽阔平静地蔓延出去,以郁青长带连接了两屋宇。无桥无路。
侠士松了一口气,先前他只说自己不是长歌门人,却还是被拽着不肯走,甚至有人“在场诸位又有几人是长歌门人呢,小兄弟你不要怕,尽说!”
等到了长歌门,他才意识到自己原先的想法多少有些于浅薄。
侠士低看看快够到他下巴的一摞书,悻悻放弃轻功飞过去的想法,他又问了个面容和善的弟子,那人听说他要送书去微山书院,沉片刻:“不用轻功的话,可以先往万书楼去,万书楼同书院有条游廊连着,应当不会使这些书册有失。”
侠士的心落下大半,感觉自己应当能按时完成嘱托。他步伐轻快地走上游廊,忽地瞧见一群孩子聚在一起看着他的方向嘀嘀咕咕,那群小孩也穿着
书到用时方恨少。侠士在不知多少次被人拉住要他评评谁的理法思论更对些时,麻木地在心里想到。他无措地驻立原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双双扭问他:“小兄弟,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从万书楼到微山书院的路并不难找,只是有些曲折蜿蜒。侠士步履匆匆,路过万书楼时还抽空往里望了一眼,与书市的热闹喧哗不同,楼内弟子皆敛息屏气,惟有缭缭烟雾旋绕上升。他不敢多看,继续往微山书院的方位走,果然在盘曲山后望见一条游廊。
侠士无父无母,年幼时温饱尚且岌岌可危,更别提上书院识字读书。他能认全文字,全靠了走江湖学得杂看得多,谈经论是万万不能的,但索他拜访长歌的意也不在此,心中不大在意。
苏拂衣见他实在喜欢自己的物,劝:“侠士不妨也去长歌门看看,左右离扬州也不远,说不定还能寻到自己心仪的小。”
时次日,侠士去扬州港口打听有没有去长歌门的班次,发现竟然不少人与他目的地相同,他复又询问数人,才得知最近是长歌门晒书的日子。每逢春夏交际,思齐书市会挑个晴好的天晒出许多长歌藏书,天下没一个读书人会错过这段时节。
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对着侠士说的,但其间的愤怒恼火和隐隐的磨牙声还是让侠士下意识后退两步,他窘迫:“其实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