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父亲”,被薛直递过来一个眼神,再度缄默。
队长难掩吃瓜的渴望,凑到薛坚的面前:“小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
薛坚摇了摇,苦涩:“此事尚不可张扬。”
队长急了:“是不是和这‘小瞎子’有关?我手底下的人出事,我这个当领队的怎么能不知呢?”
薛坚想了想,估摸薛直一会儿也会问询队长,和他简要透一下情况更能帮侠士占据有利形势,便深呼一口气:“有书信截获,信上内容……显示他通敌。”
“什、哪儿来的狗屁书信!”
队长压低了嗓音怒骂。深觉心里话被出的薛坚大为感动地看着他,但他还是要客观阐述下侠士目前面临的指控:“你们这次行动不是临时调换的区域吗,换到你们原来负责区域的小队也遭遇了奚人,但他们以为就是次偶然的撞见。那奚人仅有两人,都没周旋多久就逃走,仓促之下遗漏了一只包裹,信件正是从里面翻出。”
“据上面的内容,你们遇到的奚人其实是安禄山的人手假扮而成,他们这次扰正是要加剧苍云和奚人的冲突,同时也让我们怀疑内未清,趁苍云混乱之际让真正的内扶摇直上,接到更心的军务。”
“那怎么就能判断内是他!”队长一拍大,疼得龇牙咧嘴。
薛坚无奈:“信上指名姓。”
队长冷哼一声:“我看就是出破绽百出的陷害,他是内,为什么一开始要救统领?又为什么连个像样的份都没有?他在苍云都几年了,还没入门,内不都汲汲营营要往上挤吗?陷害也不找个靠谱的陷害。”
薛坚点了点:“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信件……不止我和父亲看过。”
苍云军中高层不乏对侠士始终保持警惕之心的,也有虽看好侠士,但谨小慎微,认为得查个彻底,至少搞清楚来龙去脉,这样日后任用侠士也免得平白添上怀疑。
“那是得查个明白。”队长眉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统领那边态度如何?”
“……不知。”
队长睁大了眼睛:“你是他亲儿子你不知?”
薛坚苦笑,或许正因为是亲子,又深知他的立场偏向侠士,才会态度掩盖得滴水不漏吧。
薛直的神色,也仅仅在拆开信件的一瞬,才有过一闪而过的波动。
又过了一会儿,薛直进来喊薛坚出去,让他和队长单独聊聊。掀开门帘,另一位领队的眉宇同样深蹙,他子更孤冷些,见薛坚出来也只是简短:“军中是还有细,但不该是他。”
“不该,还是不会?”
领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两者都是。”
薛坚心的阴霾驱散些许,冲他一笑,抬去看惨白的天,只盼这苍茫凄凉之景早日过去。
然而当天夜里,薛坚收到的消息却是将侠士先禁在他住所。
“父亲,你明知他是被冤枉的!除了那一封信,本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他是细作。”
“但也不能证明他不是。”薛直截断他的话,“如果我怀疑他,就不会是禁那么简单,还把你安排进轮值。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在包庇他,别人会怎么说,谁能担保——”
“我能担保!”
薛坚急吼吼喊,下一秒,薛直目光冷咧,直直地向他刺来,仿佛从这四个字窥探出他全情愫。
“你能担保?你是他何人,敢如此相护?”
浑的血一停,又好像更加激烈地奔、颤抖。薛坚将心一横,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未被撩开的裙甲咯得膝盖生疼,他却无暇顾及这些微不足的痛意:“请父亲饶恕,我与他两情相悦、已互许终!儿子不能不护他!”
薛坚绷紧了脑子里的那弦,准备应对父亲发难,却见薛直瞳孔骤缩,那冷漠理智的表壳裂开隙,从一双眼里生出燎原的怒火,又在须臾间被强压下去,冻成更加冷酷的寒意。
“荒谬!”
薛坚急得膝行了两步:“是真的!”
“只是我们二人同为男子,恐您反对,才暂且隐瞒,也是厌人言蜚语……”
薛坚后面说的话,薛直听来竟有种奇异的熟悉感。怕亲友不睦,惧言风语。真不知该说侠士聪明还是不聪明好,连隐瞒的理由都不屑更改,可偏偏是一模一样的说辞,瞒住了他们父子两人,瞒了他们……整整数月!
何等荒谬,何等可笑!
薛坚早想告知父亲此事,将话一箩筐地倒出来之后,才记起去看薛直的脸色。他小心翼翼地觑上一眼,见薛直神色莫测,喜怒难辨,又低下了。
良久,薛直的声音在他响起:“那好,为父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
…………
侠士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说是漆黑也并不准确,昏黑的视线里透着蒙了一层纱似的红光,像是他双眼被什么东西遮住,外的天光还执拗地想要钻进来。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扯掉蒙住自己眼睛的东西,却被一只大手握住了腕子。侠士本能地翻腕企图挣脱出来,被来者更用力地攥紧握住,一把按回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