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bi斜白。
魈坐在老屋的ding上,看着shirun的月亮斟了一盏酒。
透过破败不堪的砖瓦,几束幽冷的月光映照在下方的床铺上。那睡着的少年人灿金的眼睫仿佛也rong在这liu淌的月色中。
说实话,酒的味dao并不好,寡淡得如同清水一样,只能偶尔咂摸出一点泛酸的回甘。
好在旁边的那棵桂树香气馥郁,熏得人仿佛被裹在了蜜里,连着这寡淡的酒水也有了点桂酒的口感。
被秋雨洗净后的月色太过明亮幽冷,照在空的面容上,他颤动着睫mao,半梦半醒。
横梁上砖瓦的破dong太过显眼,让人想忽略都zuo不到,空半支起shen子,法力尽失的空虚感让他的shenti也绵ruan了起来,连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但今夜月色太好,他想上去看看月亮。
魈垂眸看着空扶着爬梯从墙tou翻到屋ding,问:“休息好了?”
空在屋檐边坐定,手一松,没了用chu1的爬梯便成了爬山虎重新附在墙上,“醒了,今夜月色真好啊。”
魈就没再说什么。
“这是从哪里找了坛酒来?”空端起魈放在手边的酒坛,又信手摘了一片靠近荒宅屋檐chu1的桂树枝杈上的叶,那叶变化作深碧的酒盏,自斟了一杯酒,嗅了嗅那几近于无的酒气,“这附近竟还有酒家吗……”
“这附近曾有一hu酒家,现在还留了一老一少,老妪带着幼童,不觉自己shen亡,还准备拜月祈福。”魈说话时语调清淡,“我拿了这壶酒,留了她们几只化作吃食的香烛。”
“魈郎君可真贴心。”空望着魈晏晏一笑,“如此慈悲,合该入我佛门。”
“不如你。”魈转tou看向空,目光沉凝,“一念度万魂,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这才当真是慈悲。”
空举起酒杯遮在脸前挡住魈的视线,又偷偷侧脸,lou出一双眼眸观察魈的神色,小心翼翼dao:“生气了?”
魈面无表情:“没有。”
“乱讲,你一生气就lou出这个表情。”空放下酒盏,玩闹般地伸手点了点魈皱起的眉心,“一同游历四年,怎会不知我知你,所以你这模样是在撒jiao吗?魈小郎君。”
魈避过那gen点在他眉心的沁凉手指,冷声dao:“你心自有决断,一开始又何必问我。”
空被这近乎质问的一句话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笑说:“这听起来倒真像是在向我撒jiao了。”
“本是想玩闹一下,让你放松心神,如今却是我的不是了。”
“咬文嚼字。”
“现在我是说什么都会让你生气吗。”空探shen过去nie住魈的鼻尖,笑dao,“好难讨好的小郎君啊。”
沉默了一会,魈说:“神佛度不了世人,你在zuo无用功。”
“嗯,我知dao啊。”
他抬tou看着那轮寒月,忽而发问:“此间人世如何?”
“白骨lou于野,千里无鸡鸣。”
“那么鬼dao如何?”
“人比鬼恶,鬼不如人。”
“妖魔又如何?”
“妖魔横行,借乱成圣。”
“那,天dao如何?”
“……天dao蒙昧,不如何。”
夜风拂过,自tou冠chu1垂下的白纱被chui拂得交叠,有如帷幕,衬得空好似一尊白瓷。
他说:“你守护一域也有五百年,与我所作所为有何差别?”
“承过恩情,承人香火,总要付出点回报,我也只是替他们祛除妖邪罢了。”夜叉言辞冷淡。
然而空却知晓事情绝非他若说的这般轻描淡写,魈所守护之地几乎nang括一州,自空人间行走以来,唯有魈所在之chu1,百姓最是不为妖邪所侵。
然而……然而……
菩萨端起酒盏,长袖一挡,仰面饮下。
“然而既是承人香火,又怎会听不见凡尘众生祈愿。人世越苦,香火才越盛啊。”
被战火焚烧的家园,被兵灾屠戮的亲人,被欺辱至死的女眷,失去了一切,只能寄托于神佛的祈愿与希望,又如何只是降妖除魔就能够解决的?
魈微微阖眼,只说:“那也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空轻叹一声:“如何不怜。”
一代又一代,一朝又一朝,凡俗百姓总是有如杂草蔓生,一茬又一茬地生出,一丛又一丛地被收割,何chu1才得安宁?何时才是尽tou?
“这只是你的想法。”魈握住空的手腕,直视着他的眼眸,“自人族初生,以人祭天地鬼神,后用三牲六畜,如今却以香火代替,更有不信鬼神者。这世间,鬼神相助不过只是添tou罢了,人自有其dao。非人之物只要解决非人之物就好了。”
“人该脱离仙佛神圣的怀抱了。”
“……倒是我被你点醒了。”空不置可否,只笑着端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魈比我更适合去普贤菩萨座下修习呢。”
“没兴趣。”魈盯着空手中的酒杯,微蹙眉tou,“刚刚我就想问了,菩萨也能喝酒?”
“其他人当然不行,不过我嘛……”空尾音带着钩子,狭促地冲魈说dao,“当年我证得果位时,得了一神通,是为清净不染。”
“简单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