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应了声，与几位弟子一同用药汤净了手，立在床的另一侧。

        见都已准备好，云砚之便不再多言，长袖挽起，双手用药汤浸泡拭干，又用帕子沾了药汤细细着鹤栖云肚子，这才拈起刀在火上烤了烤，待冷却后将刀锋抵在鹤栖云下腹，轻声：“我开始了，莫慌。”

        “打开肚子，取出孩子。”云砚之声音十分冷静，仿若方才嘶声吼叫的不是他一般，“师兄等会帮忙撑开肉，让我将孩子抱出来。林师姐拿好帕子，帮我将血拭尽。方师姐拿着我药箱里带的物什，破时用那帮我将羊水尽。”

        待众人应了声，云砚之方才从裴元帮他撑开的肉中，颤着手伸了进去。在高热的腹腔里，云砚之抖着手摸到孩子脑袋，轻轻使力将孩子从肚子里提了出来。

        一旁的弟子连忙抖开布将孩子包住，云砚之这才拿起剪子将脐带剪断，胞衣也被一并取出放置在一旁。

        “准备取出孩子，时间太久了孩子也许窒息了，接孩子的帮忙清理下口鼻。”云砚之深深了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师弟，孩子清理好了。”方才抱走孩子去清理的师姐们将重新包裹在襁褓里的孩子抱了回来，递到云砚之面前，“先出来的是男孩，稍晚一些的是女孩。”

        云砚之探了探，竟是又抱出一个孩子来，围观的众人皆是抽了口气，又纷纷如释负重般的笑了出来。

        云砚之掀开襁褓看了一眼，眉紧紧蹙在一起。

        抱着孩子的两个师姐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她们方才清理时便看过了，孩子都很健康，可为何云砚之脸上不见半点欣喜，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云砚之高度紧张的理了一个多时辰，此刻神已达极点，眼前越来越黑，捻着针的手颤了又颤。

        “师兄，帮我撑着，准备羊水。”

        众人见他又将手伸进鹤栖云肚子里，不禁出声问：“你这是什么？孩子和胞衣不都取出来了？”

        云砚之用那柄刀从脐下拉了四寸左右的口子，不断涌出的鲜血被一旁的女弟子去，这才没挡了云砚之视线。

        裴元在一旁却是看得清楚，惊诧的抬看了云砚之一眼。

        云砚之此刻也是又惊又喜，他方才伸手进去便发觉不对，将孩子抱出来后更觉得不对，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远不可能让肚子撑得那么大。

        “师弟，可是有何不妥？”其中一个师姐忍不住开了口。

        云砚之着歇了会儿又自己爬了起来，他双手沾满了鹤栖云的血，上也被溅到些许，此时也没心思去换，便将就着脱下染血的外袍，就着方才净手的药汤将双手干涸的血迹洗去。

        裴元叹了口气，妥协：“你想如何，我帮你。”

        他甩了甩，狠狠咬住下，换了针将肚子一层层合，到最后几层实在撑不住了，抬起央：“师兄帮帮忙，完便好了，我站不住了，怕错，师兄来可好？”

        云砚之纾了一半的气又了回去，孩子取出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得将鹤栖云打开的肚子合上，失了那么多血，能不能将人保住还是问题。

        “你...！那是给你保命用的！”裴元阻止不及，有些无奈的叹。

        谁也不知，云砚之执刀的手在微微发颤，他养那些人便是为了试验剖腹取子的可行，但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没来得及试验，产期便提前到了。

        云砚之卸了力，一屁跌坐在地上，他怕妨碍到裴元合，自己撑着地向一旁挪动，挪到空便宛如死狗一般在地上。

        云砚之也不回，自顾自打开药箱，将那一卷薄如蝉翼的刀一字排开，方才：“保谁的命不是命？他若死了，这丹药我也用不上了。”

        划开了表层肉，云砚之了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再一次下手划开薄薄的胎，一旁的人连忙用皿将羊水抽空。

        裴元早就想开这个口了，现下他自己提出来，便也松了口气，接手了云砚之好一半的地方。

        等云砚之清理完胞衣和脐带，确保鹤栖云肚子里真的没有孩子了，方才轻轻纾了口气，而孩子一取出来，鹤栖云便彻底昏了过去。

        灌完汤，云砚之又从随的葫芦里倒出一颗圆的丹药，在裴元阻止他前眼疾手快的进鹤栖云口中。

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