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再有意识的时候,周围没有旁人的气息,仿佛被单独关在了一个密闭的地方。
薛坚却没放过他,进一步问:“那好,随后你以刀锋相对,直取命脉,为何要在最后手下留情?此为其三。”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遍从一数到一万,少侠只能通过自己的状态来推测时间的逝。他应该有段时间没有进食了,状态算不上好,但也没到半死不活的程度,是半天?或是一天、两天?
果然是他。
“……我说过了,别再叫我薛小将军。”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变成这幅模样?”薛坚靠得近了,少侠都能感觉到他呼间的气,他想离薛坚远一些,可惜后面就是墙,让他退无可退。
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这可真是……难为你替我找那么多理由。”少侠叹,“不过你未免太高看自己,还真以为我是下不了手?下次若兵刃相见,你还像眼下这般心慈手,我必定取你命。”
薛坚沉声问:“我追赶周贽时,你为何拦我入林?”
他此刻真的希望少侠能够说出他有苦衷。无数个日夜,薛坚辗转反侧,始终不能明白当年与他并肩而立的人,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为什么说是仿佛,因为他双手被锁在后,眼前又蒙了层厚厚的黑色绸布,无法感知到光线,就无法知自己何,此时又是白天还是黑夜。
薛坚紧紧盯着少侠:“当时我在你侧,你突然出刀反击,为何是以刀背相击?此为其二。”
直到有风轻轻拂过他的脸,脚步声在他前停下,少侠问:“是谁?”
他永远记得长城之上,少侠陪他一起放飞的那盏孔明灯。他和少侠目送代表着两人相同理想和希冀的明光在空中愈飘愈远,末了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少侠默然想,不喊薛小将军,总不能真喊阿坚吧。他说不出口,便按下不提,另起话:“战役刚结束,你手该有许多事要,来找一个阶下囚什么?”
薛坚继而说:“林中兵埋伏,你若按兵不动,待我方追入密林,自然能全数围杀。此为其一。”
外面人声鼎沸,室内则截然相反地悄无声息,他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将带来的饭菜放下。
没人会习惯当战俘,但他知早晚会有这一天,只是来的比他想象得要早。
少侠半张脸被蒙住,薛坚无法辨认对方的表情,只能尝试据他的语气揣测情绪。短暂的思考后,少侠答:“周相出阵前,史小将军命我暗中护卫周相,若有必要,需舍命断后。你仅带数骑追赶,我一人足以牵制,为何不拦?”
薛坚:“我有事想问你。”
少侠忽然就停住了,半晌后,他轻笑出声:“我算是听出来了,你的言下之意,是怀疑我在顾念旧情?”
这么多年,薛坚的信念从未动摇过,也曾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也不会动摇。
哪怕少侠看不见,他都能感觉到落在自己上的目光。这般对峙许久,少侠心里过了遍可能会有这般表现的来人,忍不住问:“是薛小将军?”
“你说的不错。”面对少侠的反应,薛坚不为所动,执着地问,“你要是有苦衷,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一碗水被递到他嘴边,少侠咬住碗沿,水喝得有些急,大片的水顺着下颚打了衣服,一碗水喝完,少侠的神也好了不少,:“多谢。”
他太久没说话,话音刚落,忍不住咳嗽几声,但间干渴,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沙哑不已。
“我发生了什么,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少侠冷声,“我们之间,就算曾经真的有说过什么、过什么,这
独自忍耐黑暗与寂静的时间总是漫长又难熬,少侠有过相似的经历,所以还算有经验,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崩溃。
“周相护卫诚然悍,但彼时局势凶险,不知是否还有追兵,既然我一人足够,便让其护卫周相左右,更为妥当。”
少侠侧过:“你想知什么情报?”
少侠扬起角,仿佛他问了个很可笑的问题,即答:“情况紧急,哪来得及想那么多,随手一抽,恰好刀背向外,也没能成功让你松手,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