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通过日记来回忆过去。不过,日记那种东西也毕竟不够安全,海东随随便便就可以翻开。如果他将过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保不齐哪一天醒来,海东就捧着他前天晚上刚写下的日记,幸灾乐祸地朗读出来吧。
士不懂自己。而海东一向标榜的对士的理解,对士本人来说,只能把那些心口不一的行为看作是某种类似孩子气的、微不足的小淘气。虽然士总是在人前人后吐槽他的麻烦,但士离不开他,似乎也是事实。
士反复观看女孩的照片。透过过曝模糊的照片,士也不得不承认,她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一千零一天……说起来,他究竟和海东认识多久了?失忆之后重新想起。而这次大概是保持记忆最久的一回了吧。
他慢悠悠地走回公园,在小径边遇到一对牵着手散步的男女。
迎面走来的女人看到他手中的相机,于是走上前说。
“今天是我和我丈夫认识的第一百天,我们决定庆祝一下。想请您为我们合影。可以吗?”
“嗯嗯,没问题。”
士觉得自己的好心情简直到达了峰,连陌生人的请求都愿意随便答应,即便面对不讲理就要求他摄影的陌生女人,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怎么会这样呢?肯定是因为海东不在边吧。士发现自己的底线已经为海东降低了太多。
士指挥他们在花坛边站好,然后按下快门,咔嚓咔嚓拍下一组照片。
“摄影师先生,请问刚才的照片,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好啊。我看看啊……”
士慢条斯理地欣赏起自己拍下的照片,完全没心思给对方看刚刚拍摄的照片。就在照片正中的一朵花上,出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蓝色影。士瞪大了眼睛,突然想到什么。
“糟糕,我好像看到有一只蓝闪蝶飞过去了。”
“这上面只有花啊,哪儿来的蝴蝶。”
“抱歉啦,我还有事……我的意思是,现在要去找那只飞走的蝴蝶了。真讨厌啊,随随便便就飞走了,竟然不给我一个面子,至少等到我把照片拍好吧……”
晚上八点。
在暗室里洗完照片,虽然还不到睡觉的时候,但士昏昏睡。平日里,这会儿海东肯定会拉着他无聊的游戏打发时间,等到晚上十点,二人准时洗漱。
士躺在沙发上,望着掌心的印章出神。
“到了你等的那个人回来的时候,记得要把心里话全说出来哦。”
女孩临走前是这么悄悄告诉他的。
在沙发上躺着的时候,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他梦到海东像摆弄一个玩一样摆弄他的手,在自己手背上盖下有小熊图案的印章,然后拿起他的手对着未干的图案哈气,说:“是的是的,我们的士得非常好,真是个乖孩子。”士也懒得理他,但是脑袋十分沉重,提不起神反驳他。手背略感意。士睁开眼睛,发现是垂下的发尾扫到了鼻端。
士百无聊赖地起,到炉边捡起火钳,拨了几下炭火,灰色的余烬像一座微型雪山,悄无声息间崩塌。殷红的岩浆仿佛蜿蜒的溪,在燃烧的火堆中若隐若现,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士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着炉那边传来碳粒噼里啪啦的响声,耳边一阵嗡鸣。士皱起眉,用掌心捂住耳朵,世界安静了。然而,他似乎又听到了海东的声音。
“阿士,你又浪费碳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