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风高摇杨柳。
孙哲平揽缰策ma,黄土路在青花骢的四蹄下扬起尘埃,四野空旷无人,只有坐下ma蹄声喀喀哒哒地响,叶修倚在孙哲平xiong前,被和煦的nuan风熏得昏昏yu睡。
午后天高云淡,万里碧空下平川广阔、长路无险,孙哲平这些年在南北两境之间反复来往,对各地方的大小dao路熟烂于心,两人这趟走了官dao,再有个三四十里就能入苏州地界了。
孙哲平在心里掐算着时间,天黑之前进城肯定是不成问题了,快慢之间无非也就差出半个时辰。
他挽着缰绳渐渐压缓了速度,叶修察觉出来,在他怀里睁开了眼,“怎么了?”
“没事,快到了。”孙哲平目视前方。
叶修稍微挪动了一下,舒展着漫长路途中在男人怀里窝到僵ying的腰背。
孙哲平一垂眼就看到叶修袒lou在外浑不设防的雪白后颈,他沾眼即过,又不动声色地看向前方,说:“你别乱动,待会儿掉下去了。”
“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瞧我了。”叶修语气疏懒,小幅度地伸完懒腰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靠了回去。
夏季衣衫薄,孙哲平ti味着贴在xiong前难以忽视的温度,蓦地问:“你们妖jing1报恩,其中有什么juti的事项没有?”
叶修阖着眼沉yin了一下,鼻腔中拖着懒倦的长音,“嗯……无非就是,消灾,解祸,化劫,在天dao准许的范围内帮你们趋利避害,像前程、财运、寿数这些写在命格里的东西我们是干涉不了的。”
孙哲平:“那你们还ting正经。”
这句话裹在han糊的笑里,又被长风一chui,叶修没听清内容,疑惑地“嗯”了一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孙哲平不打算重复,轻描淡写地将这篇揭了过去,“接着睡吧,到了叫你。”
降下速度后的ma背平稳不少,叶修又打了个盹,在日tou沉落西北时从纷扰的人声中醒了过来。
长街之上熙熙攘攘,贩夫走卒热闹拥挤,两侧的门市买卖挑出招幌,开门迎来送往招揽生意,吆喝声与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孙哲平在一家门庭稍显冷清的客栈前驻了ma,叶修抬tou去看,店门上悬着一块老旧的牌匾。
孙哲平翻下ma背,又伸手去扶叶修,两人进了店,不算很大的一楼大堂装饰简单,入眼只有几张方桌与三五食客,客栈老板娘正在柜台后面算账,一见来者撂下笔十分熟络地迎了上来,言语之间的口音与当地人大不相同。
这家店并不主营表面上的食宿生意,它是苏杭二州颇有名望的消息集散地,耳目甚广,小到市井武林,大到庙堂朝野,消息灵通又jing1准,江湖之上无人不知。孙哲平是此chu1的老主顾了,与掌柜夫妻也算旧相识,老板娘十分热情地与他寒暄了三两句,眼神从叶修shen上一掠而过,并没有对这个陌生的少年郎表lou出过多好奇。
孙哲平在苏州城里还有些杂事要办,两人滞留在客栈小住了几日,孙哲平常常一大早就背着柄黑布缠裹的重兵出门去,直至西边见了晚霞才回来,偶尔还不许叶修跟着。
这日他又是独自踏着朝lou负剑出门,夏日白昼苦长,孙哲平却直到店里烧灯续昼时才dai月而归,大堂里只剩下跑堂的店小二,孙哲平与他也是老熟人了,互点了个tou算打过招呼,孙哲平迈步上了二楼,他和叶修睡一间,住在紧里tou,一路穿过走廊,不少屋里亮着光,他推开房门,并没瞧见叶修,往里又走了两步,看到里屋的床帷子被人放下来了。
稀奇了,他跟叶修可都没有散下这玩意儿的习惯。
孙哲平闩上门,将重剑顺手搁到了屋子正中央的圆桌上,走到床边撩开了帘子。
叶修躺在里边睡得又静又沉,连外衣都没脱,凌乱地裹在shen上,细白的面颊上浮着两抹胭脂般的酡红,淡色的chun比往日要run泽些,孙哲平闻到一gu子冲tou的酒味儿,他伸手碰了碰叶修的脸颊,果不其然是tang的,这明显是喝多了。
孙哲平拿醉鬼没办法,只得放人睡着自己先去沐洗。
换了干净中衣又熄灭烛台,夜色笼罩上来,孙哲平跨过叶修睡进了床榻里侧,他刚沾上枕tou不一会,边上的人翻了个shen挪蹭着往他这边贴,似是醒了。
“谁给你的酒?”孙哲平在黑暗中问。
“三娘。”叶修还没有完全醒,话说得han糊又沙哑。
三娘是这家客栈老板娘的诨名,这个答案显然在孙哲平意料之中,他又问:“喝了多少?”
叶修只用tou搭着一点枕tou沿,脸全埋在孙哲平肩上,闷着声音回答:“半碗多点儿。”
“半碗酒这么大味儿?”
“还洒了半坛子在我shen上呢。”
黑暗中孙哲平沉默了。
半晌后又问:“三娘给你酒干什么?”
“今天店里新开了一坛子家酿,我在边上瞧热闹来着,三娘看我无聊,就邀我去吃酒了。”
真是俩闲人赶一块去了。
孙哲平腹诽着不吭声了,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