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红烛高照,屋外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帕遮在叶修装饰着钗环的tou上,摇曳的龙凤花烛将他shen上绣有金线五福纹的喜服照亮。
外边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天幕昏昏,前院嘈杂的人声也逐渐消散,再不一会儿这场婚事的另一个主角就会推门进来与他喝合卺酒。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叶修骗过了所有人,剑走偏锋地促成了这桩稀里糊涂的婚事。
他是替苏沐橙嫁过来的,嫁到于他来说举目无亲的敌国,换取边境百姓五年的安宁生活。也许到不了五年,谁知dao呢,反正敌国使臣捧来的国书上是这样说的,龙椅上那位也答应了,只不过虚伪的帝王舍不得自己的亲女儿亲妹妹,便指了别人的妹妹往敌国嫁。而这一指就指到了苏沐秋tou上,苏沐秋也舍不得妹妹,他想干脆举兵反了,把陶轩从皇位上踹下来,让这狗皇帝自己去敌国和亲。
他说这话时咬牙切齿,但终归被叶修拦下了,叶修同样舍不得妹妹,但造反的代价太大了,他们当下还没有这个实力,不能贸然留下把柄,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最荒谬同时也最省时省力的办法,他替妹妹嫁了过来。
叶修瞒下了自己的计划,只在临行前给苏沐秋留了封信,教他不要与陶轩翻脸,暂且在朝中虚与委蛇,待等兵ma壮大了再举大计。他还仔细估算了时间,五年,同样是五年,只需要再忍耐陶轩五年,他们便可厉兵秣ma驱逐昏君,改换一代新朝。
叶修在喜帕下描绘着新政的蓝图,花烛的火苗越燃越细,却无人去剪,这屋里并没有留丫鬟侍候,门外倒是站了两个,不过看架势也不是伺候他的,倒像是提防他跑了的,叶修不由失笑,却也没zuo声,只在心底默默地算着时间,没容那几支龙凤花烛再消减太多,今日这场大戏的另一位苦主粉墨登场了。
孙翔被灌了点酒,但是没醉,脚下的步伐依旧是稳的,只是脸上没有什么喜色。
他对这桩婚事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情绪,孙翔自幼便知晓他的婚事注定是会shen不由己的,没有人能事事顺遂,哪怕他贵为皇子,他的婚姻可能会去换取利益,可能会去换取荣誉,可能有很多种可能,但无论是什么,在他得到一些东西时注定要有一些牺牲,他坦然地接受眼下的一切,却还是在走进婚房的那一刻小小怅惋了一下。
素未谋面便要厮守终生,希望他这位王妃能尽量漂亮一些。
在挑开盖tou之前,孙翔觉得娶妻的首要标准是漂亮,在挑开盖tou后,孙翔觉得这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
他和叶修四目相对,当场愣住。
孙翔修改了一下自己的标准,他觉得婚娶第一重要的是,他娶进门的首先得是个女的啊!
孙翔那副失去思考的模样把叶修逗乐了,他十分主动地起shen从桌上取来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孙翔。
孙翔脑子发懵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应该发作,可是叶修这一套动作太自然了,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什么,一时间拿不准起来,他还犹疑不决地不知dao该不该问,就被叶修连哄带蒙地先喝下了合卺酒。
侍女低着tou上前将酒杯撤走,大婚的liu程便算是走完了,叶修终于坐到了妆台前,使唤侍女为自己卸下满tou的“负重”,这套tou面真的太重了,压得他脖子都僵了。
孙翔站在原地看着这人始终淡定自若的举动,沉默了半天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口了:“……你是嘉朝太后的义女?”
叶修从铜镜里向后看他,语气坦然:“很显然,我不是。”
那你还这么淡定地坐在这儿?!
孙翔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戏耍,他几乎涨红了脸,有些愤怒又有些难堪:“你耍我?!”
“我没耍你。”叶修托着下巴,真假掺半地说,“与你合过庚贴的确实是我,而我朝皇帝也的确动过远嫁义妹的想法,只可惜公主shenti抱恙,不适合远嫁他乡,便指了我李代桃僵了。”
孙翔似乎相信了这番言论,可脸色还没有完全缓和下来,仍然有些生ying,“可你……你是个男人。”
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