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呢?快走!”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天已近明,只余薄薄一层夜色。刘琦缓慢睁开眼,他看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新雪反到起了保温的作用,后脑的伤口也因低温而凝结了。
「爬上去。」
许是命不该绝,刘琦这次见到了曙光,他伸出惨不忍睹的右手搭上井边的石砖,终于探出了。
预料的疼痛没有袭来,杨修察觉有一双臂膀稳稳地托住了自己,将自己从湖水中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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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还泛着甜腥味,刘琦打量起井内墙。经年干涸的墙糙且凹凸不平,隙间长满茂密的杂草,还有不少枝丫,爬上去似乎成了唯一的方法。
当他们发现这蓬垢面的人竟然是府中的大公子时,各个面怪异,事当即就请了主人过来。
杨修两步上前,趴在井边,将油灯探到井口。微弱的火光照不透深黑的井底,多年前的记忆涌了上来,杨修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片灰色的湖泊,死寂而沉默,能将他溺死在井中。
被医师拉走时,刘琦着满血污回首深深地看了蔡氏一眼,赤色的眼珠中是遮掩不住的恨意。
「逃出去。」
广陵王的声音渐渐变远,似乎真的要走了。
「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可是她要走了。
刘琦忍着痛与四肢不适,攀上内。起初四肢极不协调,常有踩空落,好不容易爬的进度一瞬清空。刘琦只能咬牙重新开始。
刘琦啐出一口血,再次鼓气往上爬。
刘表和蔡氏匆忙赶来,刘琦没有错过蔡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然而面对父亲的问询,他最终只是淡淡地说:
杨修扔掉油灯,闭着眼咬牙了下去。
刘琦微微动了动四肢,还有知觉。他扶着井艰难地站起,缺血的眩晕让他几乎跌坐回去。抬仰望,井深近四十尺,且不说呼救极有可能遭到落井下石,他现在也是一个字也喊不出了。
蔡氏怕他再多说些有的没的,连忙开口,“天黑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让我和你父亲好生担忧!”
再然后,刘琦就成了杨修,很多年,多到杨修甚至遗忘了自己本是刘琦。
杨修脸色苍白,牙齿磕着下,声音颤抖,“……我……我了!”
刘表也顺着说了几句,然后找了医师给他上药。
杨修耳发泛红,他又听见广陵王捂着嘴在偷偷笑。
广陵王感受到上面沉默了许久,以为杨修不愿下来,便也不再勉强,她说:“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待上面吧!”
“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干什么?本王不是接住你了吗?”
口那狭窄的灰色湖泊,他诡异地认为天上的水映了下来,他将被溺死在这枯井中。
广陵王,其实你不知,荆州刘琦曾经溺死在枯井中。
“等等……等等!”
依旧是腐朽的尘灰味,伴随着刻骨铭心的坠落感,杨修想大叫出声,可又被封了嗓子。
“昨天晚上没有看清路,摔了下去。”
三步一小,五步一大,刘琦的思维逐渐变得迟钝,他开始疑惑自己在什么,深不见底的枯井下有一只蚂蚁在垂死挣扎。刺骨的寒冷让他的手指僵发紫,他的指腹磨出血,甲盖外翻,指中满是泥沟与血污,枯井灰黑色的内上几乎每块砖上都印了血色指痕。
此时恰好有丫鬟从旁经过,她兀地看到井中钻出一个浑血迹的人,霎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引来不少下人。
杨修睁开眼,银霜般的月光穿破了漆黑的屏障落在广陵王的脸上,那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揶揄的笑容。杨修愣怔着,他火速从广陵王上了下来,拍了拍上不存在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