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走后，宋晋见小公主一直瞅着自己，水灵的眸子里出些怯意。他轻扬嘴角，先叫了她声，“殿下？”

        她回看宋晋一眼，指着树上的鸟窝压低声音说：“我注意它们好久了，有天我看到两只麻雀在这绕来绕去，过几天它们就在树杈上建了家。之后应该有，女们是这样说的。可惜我在树下看不见。想搭梯子上去怕吓到它们，女们也不敢让我。不过很快变成了现在的小麻雀，这些小麻雀吃好多，它们的父母一直要出去找吃的，我就让人在树下撒点食物，那样麻雀就不用累了。”

        宋晋剩下的言外之意小公主全读懂了，她连蹦带跑到宋晋前，拽着他的袖子，“先生，我们走，带你去看好玩的！”

        小公主喜笑颜开，“我就知宋先生和他们说的教书先生不一样！”

        “可是小鸟，不需要绕过路上的石，更不用看底下的池塘，只要张开翅膀，就能到对面的亭子了。我真有些羡慕鸟儿……”

        小公主抬看他：“他们有都有学堂了还要问先生，那先生肯定是个很好的人。”

        “先生在和你打招呼，媺娖你呢？”皇后在公主旁笑着说，想叫她回应宋晋一声。

        小公主甜甜回：“我晓得了，是宋先生。”

        “御花园到了，殿下带婢来，不知要让婢看什么？”

        “阿娘乏了，媺娖好好待先生，阿娘就先回殿里休息。”说罢就下去了，颇一副甩手掌柜的意思。

        看来帝后确实不曾了解小公主的内心世界，对自然的好奇就以为是顽劣。宋晋也跟着放低声音，他对小公主说：“那麻雀真要谢谢殿下，遇见殿下，免了再外找食艰辛。”

        “婢刚才听闻殿下本要在御花园游玩，是婢冒昧前来扫了殿下兴致，现在皇后娘娘走了，不如殿下…？”

        不知怎么，小公主看着宋晋望向自己的眼睛，她下意识收敛了平日的孩子心，怕那眼睛里的笑意因为自己的顽而消失。就老实了万福：“媺娖见过先生。”

        “婢宋晋见过坤兴殿下，公主千岁。”宋晋作揖温声。

，他想可能只是帝后骄纵放任，无意教导罢了。

        “内书堂是宦官读书的地方。”宋晋只是介绍了下，没说详细，他想现在的公主也没兴趣了解其中。

        “原来姑姑们也要读书啊。”小公主似懂非懂，她又问：“那内书堂是什么？”

        宋晋失笑，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直白的好恶，“殿下如何看出婢是好人了？”

        宋晋看她眼中不再有怯意，便放心，只回：“婢之前曾在中教习女官读书，还有些内书堂好学的小宦，也多少让婢指点过的。”宋晋最烦礼法，可他说的话，的事无不在礼法之内，完美雅致。

        “先生你一定不会打我手心吧？”

        “宋先生。”小公主立刻将目光放下去，不再看着他。

        人间六月天，御花园繁花似锦群芳争艳，小公主注意却不放在花上。她领着宋晋走到荷塘边一棵柳树上，在主干枝杈上，有一窝张着大嘴嗷嗷待食的幼鸟。

        公主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啦，其实我很羡慕它们。”她拉着宋晋的袖子来到荷塘边，“先生你看，小鱼只能在水里游，花草只能长在泥土里，人站在土地上。而我想要去对面的亭子里，就要用两只走到这里，再坐一个小船，才能到那亭子里。”

        这时候宋晋听见几声麻雀的啼鸣，他抬望了望鸟巢，亲鸟回来喂食了。他回对小公主说：“殿下，您在树下望了它们这么久，不如亲眼去看看它们是如何吃食的？”

        宋晋一句话，他们二人隔阂的份距离仿佛拉进了许多。宋晋明白，要与孩子平视，了解她喜爱的，才能谈日后。

        女孩在间欢快的走着，往来人无不作揖福。除了对自己行礼外，她还听见当中好些人也叫他“宋先生”，便好奇问他：“为什么他们也唤您先生？您也教过他们吗？”

        小公主就等着他问自己呢，她开心得合起手掌：“我之前就听女说教书先生会打人，可严格了。那时候我就想永远不要有先生。可内书堂的公公们在内书堂学不够，还要到先生您这里学，只能说您太好了。”

        皇后惊了下，果然孩子要外人教，她原以为女儿能点个就不错了，看来早就该如此。“媺娖，这就是宋先生，日后由他陪你读书。”

        “原来是这样，多谢殿下解惑。”他开始便说了，宦官因为好学而求教，为什么好学？唯有自学识远胜同期，才可能被大太监选中从而进入司礼监。只这背后之事，便不需要大明公主了解。

        公主伸出食指晃了下，“还有一点，是先生愿意陪我去御花园。”没见着宋晋前，她以为是那种严厉到让自己害怕发抖的老先生，没想到说话这样温柔。

        “不会，婢向殿下保证。”宋晋虽说玩笑也语气认真。小公主的担心都是多余了，就算真要罚她，也是罚她的侍从，怎么会打她呢。何况宋晋也从来没想过要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