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仪，老怎敢忘却？”

        曹谨行大喊：“牢！给我找大夫！快！”

        曹谨行迫切说：“之惠，快了，上我们就出去了…”他害怕听不到他的回应。

        到达后，牢开了门就已告退。他瞧眼前坐在地上的郑之惠，还是圆脸圆眼模样，收拾得整整齐齐，他心里就放心了。

        终于，曹谨行背着郑之惠走出三法司牢狱。见外晴朗天气，这时他才想起，现已至三月，早就不会下雪了，只有寒冷刺骨的狂风长久伴着京城。

        曹谨行瞪大双眼，他在地上看见了血，正是刚刚郑之惠咳出的。

        穿过长长的甬，这次曹谨行心情不复以往，郑之惠终于能和他一起出去，他再也不必为此事久久忧心。越是临近，他就越感觉，郑之惠要出来了，刚才的不妙感觉，早已被巨大的欣喜替代。

        曹谨行抓住他的手赶紧说：“好，我们去看。之惠，我带你去看！”

        牢哪敢说不，殷勤领他前往，只是背过曹谨行后，他的眼睛闪烁了下。

        牢一直注意曹谨行这尊大佛呢，有了指示赶紧准备照办。只是曹谨行看见郑之惠嘴动了动，附耳去听，只听郑之惠气若游丝，口中喃喃：“不用……谨行，我想出去看看，四年了…我都看不见外的一场雪…”

        郑之惠却不急着起，他听了后只是轻轻说：“咳咳…咳…谨行，我怎么突然就能出去了？”

        “之惠，”曹谨行抬起，刚出昏暗牢房，他还不适应外的阳光，眯着眼轻轻说：“你看，我们出来了。”

        曹谨行依言附耳过去，只听他稍稍说：“谨行，我郑之惠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是我之大幸。东厂我不能再回去了，就托你照顾各位。你的姑娘，我也不能见了，只望你们恩爱长久。”

        他把郑之惠背在后，一步一步带他走出去。曹谨行才发觉，这路为什么这么长，他要快点，再快点，只因他感到郑之惠的呼越来越轻，接近低无。

        只是这次郑之惠再不会给他任何回应了。

        他蹙眉：“何时你的风寒如此严重？为什么不和我说？”

        曹谨行叹一口气，“也罢，等出去你这咳疾自然就好。走，我们出去。”

        郑之惠听后边咳边笑，咳得他满脸通红不上气。曹谨行赶紧给他抚顺口，不解：“怎么了？上次我见你还没有染咳疾啊…”

        曹谨行前往三法司大牢的路上，心里感觉不真实，像梦。几年的冤屈，他只说了一句话皇帝就给放了，皇帝连卷宗都不看，案子都不审，就信他的话？

        只是刚踏出那间关押自己四年多的牢房，便再也无法压抑中将要涌的血气，嘴里出一口鲜血，彻底摔在地上，再无力起。

        郑之惠现在已经越来越虚弱，不过他还是坚持往外走，“对，回去……”

        曹谨行睁大眼睛，越听越不对，他要转问问郑之惠是什么意思，郑之惠只说：“谨行别急，我还有最后…一句话。逃出去，离开紫禁城，越远越好……”

        郑之惠听到他的声音，扭望着他，对他了个笑。

        曹谨行心痛非常，语气却强作轻快：“我本来就是胆小，你才知？”

        曹谨行笑：“我求了万岁，万岁已经放你出来了。”

        “之惠！”

        皇帝看他飞扬的眉宇，也跟着微笑，“朕现在知你渴友心切，去三法司见见你的老友吧，朕就不耽误了。”

        郑之惠的血，也溅了不少星星点点在曹谨行的衣摆上，曹谨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就直直跪在血滩里，看见郑之惠面色后，这是他再熟悉不过，将死之人的灰败气色。他当年送走老师，现在又要送郑之惠吗……

        曹谨行进了三法司牢狱，见牢第一句就是：“传万岁口谕，释放郑之惠，带我去见他！”

        曹谨行心中涌起不妙之感，为了赶快释放郑之惠，他连轿子都没乘，此刻骑快，他要亲眼看见郑之惠出狱。

        郑之惠收起笑意，他对曹谨行说：“谨行，你附耳过来，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郑之惠摇摇，不愿详说。

        “之惠！”曹谨行拉起郑之惠，此时心中欣喜彻底被冲淡。见他咳血自己就锐发现不对，只是安自己说是风寒。现在他又突然说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谨行只能装作不知，扶他走出去：“我带你回去，回去我们好好叙旧。”

        曹谨行感到郑之惠很轻地笑了一下，“你…何时…变得…这般胆小……”

        郑之惠癫狂大笑：“谨行，你替我谢谢万岁没有？若不是万岁我能出来吗！多谢万岁圣恩…咳…”

        曹谨行激动蹲下，抓着他的肩膀说：“之惠，我们走吧，你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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