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曹谨行,宋晋转shen回望,华丽幽深的紫禁城与他沉默对视,他再次步入深渊。这次是他临时向公主告假才得以出gong,现在他该回去了。
公主正在坤宁gong焦急等他,听见gong人通传,就直接小跑去了gong门找他。见宋晋果然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甜甜地叫了一声先生。
至于为什么心要久久悬着?大概是怕他也和曹公公一般,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去。
公主已留起长发,shen量也长高不少,她的tou发,好几次都是宋晋给梳的。因为宋晋现在不仅是公主的先生,因深受公主和皇后chong信,几乎已成了公主的贴shen内侍。
宋晋牵着她的手,引她去殿内。叫人生了好几盆碳火,才面带担忧问dao:“殿下冷吗?nu婢从外回来,shen上一gu子寒气,殿下实不该去门口接nu婢。”
公主双手叉腰,撅嘴dao:“还不是先生太守gong规,次次都要gong人通报。我都说了不用,您还是这样,为了快点见到您,我只好去接您。”
宋晋温柔笑dao:“gong规就是给nu婢设的,nu婢若一人坏了规矩,旁人不就说nu婢恃chong而骄?”
宋晋无论是zuo人还是zuo事,都是滴水不漏,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进了gong,更是把八面玲珑发挥到极致,也只有他的几个友人见过他一点真实情绪。他有时想,会不会公主觉得厌烦,把他赶出坤宁gong,他好过回原来的清闲日子,可惜不会。
几年的相chu1,让公主和宋晋这对主仆师生彼此都更为熟稔。公主nie着手指,微微撅起嘴chun,“我不会让别人这么说您!”
宋晋浅浅笑dao:“殿下对nu婢太好了,nu婢更要恪守gong规,不负殿下信任。”
宋晋每每被她惹笑,眼尾浮现的细纹就使他面目更为柔和,她最喜欢看他笑的模样。
现在她画工大有进步,无论是林间山水还是飞禽走兽,她都能轻松表达。唯有宋晋,她画过很多次都觉得不满意,没有一张能再现他温柔多情的笑意。当然都是偷偷画的,她下意识觉得,被宋晋知dao肯定不好。
公主这时想起他出gong缘由,抿了chun,轻声问他:“您见到曹公公了吗?”
宋晋点toudao:“见到了。这要多谢殿下,nu婢还是送了他一程,没有错过。”
公主忽然抓住他的手,力dao之大,像是怕他下一刻就要离了紫禁城。
“那…那您会离gong吗?”
宋晋想起曹谨行,明明只是刚走,他却清晰地明白,他这辈子,都再无法见这位老友了。
他慢慢说dao:“中官离gong,无外乎两条路。年轻侍奉主子得力,年老便会被主子放还,更有甚者还会受到主子赏赐。另一种就是犯了错,被主子赶出gong去,罚去守陵种菜更是常有。其余大多则会一辈子在gong里,直至老去。若不出意外,nu婢大抵是不会离gong。”
她听这话应该高兴,可是她不小了,她大概明白宋晋或许也想出gong。只是于她的私心,她不愿他走。
只是这私心,如同那些背着他画的画像一般,都不敢告诉他。
公主轻轻松开宋晋的手,抬tou注视他温柔如水的眼睛,“我也不会离gong,我和先生一起。”
宋晋眯起双眼,似笑非笑看她,“殿下,您忘了吗?当年您可是出过gong的,还是nu婢……”
“啊!”公主捂脸惊呼一声,有些害羞。支支吾吾dao:“那种事情……不要提了!”
宋晋见她这样,放缓语气感叹dao:“殿下长大了,以前还想着出去,现在已经不愿了?”
公主放下手,勉强笑笑:“那时您的话,还有阿娘对小玉的chu1置,让我彻底明白什么是公主。shen为公主不能肆意妄为,我…也要守规矩。”
宋晋按下复杂心绪,抬手摸摸她的发ding,“殿下果然是大孩子了。”
“先生……”公主亲昵唤着。她此刻就像只被抚摸的小猫,舒服得眼睛都眯着,“先生,我的课业都zuo完了,您快去看看。”
宋晋摇tou微笑dao:“不急,殿下的课业每日都完成得很好。nu婢今日来坤宁gong时,发现坤宁门檐下已有燕子筑巢,殿下想不想去看?”
公主睁大眼睛,诧异dao:“虽已到春天,可今年京城比往年更冷,没想到燕子还会来,还是去年那个位置的巢吗?”
“是的。”宋晋说:“不guan北方有多冷,燕子总会在春天回来,从无变过。”
“那我们快走!这次我不用先生您抱我看,因为我也长高了。”
公主踮起脚,暗自丈量自己和他的shen高差距,发现自己勉强才到他xiong口。心中略微失望,她想再快点长大,暗暗期待自己及笄后的改变。
宋晋扶稳她,转tou看向殿门外刀割一般的寒风。心却飘去已经离开的曹谨行与乌苏娜,不知这寒风凛冽,谨行与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