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被唤醒的,他气呼呼地踹人,睁开眼睛看清坐在榻边的爹爹,和他shen后把着灯的爷爷。“阿绍,阿绍!”周瑜按住他的小tui,想了想,歪过脸说,“亲亲爹爹。”
还沉浸在起床气中的孙绍愤怒地大喊:“我不!”
周瑜不理会他的拒绝,抱起他亲了一下额tou,旋即松手笑dao:“睡吧。”
反倒是周尚走过来,一把拦住即将躺回去的孙绍:“听你爹的。”孙绍竭尽全力鼓起脸颊,让自己看起来很生气,直到周尚说,“你爹爹要离开一阵子。”
孙绍的脸颊突然xie了气,慌慌张张地问:“爹爹去哪里?”孙绍长到五岁,周瑜从来没有离开过他shen边,这时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在他很小的时候问父亲在哪里,家人也是这么告诉他的,而他一直等到了五岁。虽然父亲的确有回来看他,但那实在太慢了。
“爹爹你去给你找新家,和你父亲一起。”周瑜柔声安wei他,“你不是总嫌这里的房子不好看吗?我们建个又大又漂亮的新家,等建好了,就把你接过去。”
听到有新房子可住,孙绍的眼睛霎时亮起光芒,在周瑜脸颊上响亮地“吧唧”一口:“要和舒城的家一样漂亮!”又补充说,“哥哥也要住进新家!”他说的哥哥是周峻。周瑜rou了rou孩子柔ruan的tou发,也许在孙绍的理解里便是答应了,他安心地在周瑜劝说下躺回被窝里,想象着富丽堂皇的新家,开心地笑出声。
周尚送周瑜出门,新任丹杨太守到了春谷县后,开始修缮城墙qi械,整顿吏治,鼓励农桑,春谷竟也慢慢热闹起来。然而这丹杨太守的官邸不过是座老旧的大宅,比起周家在庐江的气派逊色不知几分,宅院bi1仄,周尚希望送行的这段路再长一点,可惜不过短短十几步,就来到了门口。“周公子!”周泰从ma旁走来,见到他们似乎有话要说,脚步生生停在台阶下。
周瑜知dao无非是那些叮嘱,他不大想听。这些年来指责他听厌了,叮嘱他也听怕了。没有人相信他一直无比清醒地知dao自己想zuo什么,也一定会去zuo,他们宁可相信周瑜是被孙策蒙骗、被爱情冲昏tou脑,也不敢相信周瑜确确实实就是离经叛dao的周瑜。周瑜抱拳:“更深lou重,伯父回去吧。”
周尚不转shen,周瑜也不能走。伯父就那么盯了他半晌,一动不动地:“这是伯父第一次送你上战场。”周瑜刚想松一口气,又听见令他害怕的话,“伯父最后……还是要亲手把你送到他shen边。”他等这一天一定等了很多年,周尚认为他不会回来了,即便回来,也是来接孙绍走的。
“伯父……”周瑜知dao,等他见到孙策的那一刻,这几年的等待就都是值得的,“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会走好给你们看的。”
“这条路如果那么好走,你就不会把阿绍留下了。”周尚挥了挥手让他上ma,他缓慢地转shen走进宅院里。周尚披着一件青色大氅,与夜色溶溶一片,大门外聚集的火光在他shen前拉出一dao细影子,很长很长。
夜深时分,红炽的火炬一簇一簇从城墙串到江边,春谷军民像辛勤的蚂蚁忙碌在深夜的dao路上。江边桅杆林立,停着一排数十艘大船,周瑜督促士兵们将粮食、军备运送上船。孙策的信一到丹杨,周瑜当即点兵五百,着人准备艨艟,从仓库中搬出一副副焕亮的甲胄兵qi,和满仓的粮食一起运送上船,速度之快让周泰怀疑他早有准备。
周泰犹豫着要不要连夜赶回去,周瑜先开口让他明日一同启程,反正也不急在这一夜。周瑜又问他孙策这一路走来的情况,谈及孙策招募了五千人时,周瑜脸上隐有喜色,寻而又dao:“春谷军备废弛,我们到春谷不过两个月,实在来不及造更多的船,而且春谷也要留人守卫。”一到春谷周家叔侄就没闲着,周尚负责治下诸县的政务,周瑜一边募兵练兵,一边征召工匠造械造船。
“已经很好了。”周泰没有说太多话,但又觉得什么都不说不合适。周瑜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摇tou浅笑。周泰说的是心里话,他不知dao孙策过去与周瑜有多少纠葛,也不像蒋钦一样喜欢去打听,只觉得周瑜贵为丹杨太守的侄儿,竟然愿意协助孙策,实在是太好了。
船队沿长江而下,周泰先登岸报知孙策。孙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