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他听见她这样说。
他的眼泪忽然如决堤般落下,不受控膝行两步,双手虚虚环住眼前人的腰,将埋入人怀里,自己的肩被人紧紧揽住,那人似乎也在颤抖。
越回忆心绪愈发乱起来,想来也看不下去书练不下去字的,他索走出殿门,来到院外,然后便看见了树下抬眸看花的背影,他呼一滞。
他说,她伤得很重,再不治疗会死的,她没停下,他又说,这样真的会死的。
明明面对别人自己都能将所有情绪都藏于面背后,场面话也说得问心无愧,为什么面对她却总不能到心如止水,他有些懊恼地想
他听着她的赞叹,心里没来由地升起烦躁之意,眉一皱。
后面的事,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自己没说几句话就落荒而逃,又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她有没有驻足停留。
这是只有面对他才会出的神情,他不禁细细端详,然后埋藏于心,但又时常想起那一刀,反复确认着自己并不后悔。
这样的夸赞究竟有几分真心。
只是这样的笑意,几乎不曾是给他的。
未等他回,那人已是转过来。
他忽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耳边又传来女子的质问,问他不是希望她死吗,问他为什么不刺要害,问他是不是从未将她当作是自己人。
他瞥见那双清澈透亮的眸里着泪光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泪水。他默默地将视线移开,逃避着她的泪水。
借口离席,柔和清凉的晚风轻轻过,他觉得脑清醒许多,心口的燥意也消散不少,刚想回到席上,就见到广陵王与人交谈的影。
可他总不由想到她眉如远山,眼若秋水,一袭紫裙执伞笑瞥人时的模样,让人挪不开眼,又不敢多看,江东山清水秀,在她后也如尘灰般失色。
他不住地低低泣着,那人腹的布料被他的泪水打,他能感受到人温热的感,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清香,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他皆一一作答,神情不改,那时以为回答得天衣无,后来才知自己想要的早不止广陵和绣衣楼,亦想要更多,想要她的认可,想要她的真心。
还是那副惹人厌的笑容…他心的烦躁之意又被点燃,可又莫名其妙的有些慌乱。此时应当是大方地走上去,可他偏偏躲在了树后。
她唤自己从称呼晚辈的“仲谋”改成了直呼他的名字,就如同他唤兄长一般,这是不是能证明他在她心里与兄长是一样的,可他又不想与兄长一样。
刚刚的无理取闹。
或许应该说,曾经有过,又因他失去。
又有那么一瞬,被她的泪水刺痛,随后又将其封存在心底,暗自品味。她的泪水,又有多少人见过呢,兄长一定是不曾见过的。
再后来,就都是作为一方霸主见面了。宴席上她女扮男装一亲王服负手而立,眉眼间俱是英气与锐利,分明笑着,却猜不透笑里藏着的是什么。
他也不知自己不曾躲,究竟是因为不疼,还是想让她愤。可心中总没来由得有些许不自在,在被人质问时,又盖弥彰地证明着自己的无过。
歌舞开场,他闭上双眼深一口气,将杂念摒除脑外。宴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他酒量也比以前大有长进,只是他仍有些讨厌这种脑发昏的感觉。
那日以后她望向自己时也是笑着的,可眼里不曾有过那样炽热的爱意,也不曾在自己上多停留,总隐隐约约带着些许提防与疏离。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渐止,他才重回宴席上。
泪水不知何时从他的脸颊落,尖传来咸涩的味。
“吴王真是年轻有为啊。”
她十四岁便封亲王,于朝堂上需得小心谨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得让人抓着把柄,这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笑,他见过许多次了。
巴掌虚弱地落在他的脸上,刚刚被自己了一刀,她手上本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