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丹枫倚着窗笑了。他的月亮摇了摇，抿一口杯中酒，才：“孩子气。”

        丹恒警惕地看着他：“你们什么关系？”

        “他只是醉了……”景元忙不迭打圆场，“你……”

        丹恒差点被他气笑。

        景元的确没想到，他都快一千来岁的人了，还会被说孩子气。他人都给丹枫气笑了，捉住那人的尾巴就清算他：“你若是无意，那日能叫我到里去？你若是无意，今日又岂会答应与我来此地共饮？丹枫啊丹枫，你上面这张嘴还是一样不坦诚！”

        在丹恒暴起把自己拉开前，景元啄一口丹枫的下，又轻巧地退开了。他瞟一眼丹恒险些抽出来的击云，莫名心虚：“嗯……丹枫没有告诉你我们的关系？”

        那景元还在撒：“他就是你，你就是他，这有什么听不得的？”

        “景元呵，我不过是月亮的影子，”丹枫叹，“你何不去摸真正的月亮呢？”

        不过，如今能到他里去的可不是景元。

        景元一怔，是没想到这忧心还有自己一份。

        景元被他此举惊得挑眉：“丹恒？你……”

        丹枫被他怼得老脸一红，当场把空杯子扣到他的猫儿脸上：“说什么……恒还在这儿！”

        撮合自己和景元，也亏这人想得出来！他捉起景元的杯子——只有这个里面还有酒了——径直走来，将那一盏好酒都泼在了丹枫面上。

        两句话便将大猫噎回去了。

        于是他心也泛起酸来。本以为是旧友小聚，没成想实为龙尊的新旧情人修罗场，想来丹枫才是最心大的那个：领着现任来赴前任的约，还要在前任这里宿一晚，当真是不拿他俩当外人！

        他把丹恒的尾巴勾了过来，递到景元手边。

        “清醒点了？”丹恒却不理他，垂着问丹枫。

        丹恒的确不知丹枫还存着这种心思。

        “……”

        这种时候搞什么一人论啊！景元在心里懊悔地咆哮。他方才就不该一时脑袋轴了提什么“他就是你”，反被丹枫顺着摆了一。

        “…

        丹恒忽然间又想起了丹枫在智库里一声一声地唤他“恒”的模样，那人翘起尾巴将儿呈给他，乖顺且诱人——那个矜贵冷漠的饮月君早已死了，如今的丹枫就该是他一个的。

        可丹恒哪来得及想别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原来他俩早就睡过”……若是知丹枫和景元是这种关系，他就不该带丹枫来罗浮！

        丹枫半睁开靛青玻璃眸，也跟着问：“我们是何关系？”

        而丹枫接下来的话叫在场两人血压更高。

        丹枫下巴微抬，滴盈在他的睫上，很快便挂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下。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恒，我自然不想将你抛下。可若这一切……只是星神的玩笑，祂哪一日将其收回，你又该怎么办？……”

        ……这就是真的打算不认了！

        “既然如此，你看他与看我不该是一样的么？”丹枫嘴角一勾，挠了挠他的下巴，“你看。丹枫早已死在狱中，如今，他才是你的月亮。”

        他顿了顿，好像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直到嘴角的笑意消弭于无形，他才又很小声地，将这话讲完：“……你们又该怎么办……”

        “留恋过去的罪影，并非是件好事，”他低声喃喃，不知是说给这二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这院子，百年前就该是断残垣了。你为何一直翻修它——景元，是我缚着你了……”

        丹枫缩起尾巴，龙尾盘到前。他看向丹恒，酒水从发梢滴下，琉璃瞳清冷如霜：“我自然清醒，恒。”

        这下换景元一愣了。他看向丹枫：“你那时……不是应了我了？”

        “……”

        “你也是，少惯着他。”

        “好，丹枫。你是当真没有心，觉得我的感情也同那个传承一样，想给谁便给谁？还是说……事到如今，你仍打算抛下我？就像你以前的那样？”丹恒毫不留情地破丹枫所想。丹枫与他如一镜两面，这人在想什么、要什么，他只要稍微一思量，皆可猜得八九不离十。

        是他的半，是他的挚爱，是他私藏的一缕月光。

        一旁的丹恒却被他此举惊得掉了杯子，尾巴上的炸成一朵烟花，啪地抽在案几上。

        睡都睡了，这家伙不会不认账吧？他以为丹枫那时至少也该有几分喜欢他，才会纵着他最后一场荒唐？

        “……！”

        丹枫将有关那几人的记忆都藏得死紧，只偶尔会漏些碎片给他，这其中确实没有景元口中“叫我到里去”的那一段。

什么古难全，他今日还就偏要将这事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