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想着，一边缓步走过去，坐在秋千上。

        “……”丹恒叹了口气，眼神落在了很远的地方，“没什么好说的。已经过去的往事……没什么意义，我们早就回不到从前了。”

        这个「世界」里的一些细节也佐证了他的推测，无不在的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明晃晃地昭示着丹枫依然爱他。丹枫是没有变的，他仍是他的兄长，他的至亲，曾经最心爱他的人——丹恒依托着这些浮光片影，说服自己相信这一点。

        丹恒垂着，半长的额发遮住他的眼睛。他的同伴贴心地给了他一个人

        离丹枫不远了，他在心里补充。

        “你要找什么？”三月七问，“咱俩帮你一起。”

        ……

        他对儿时仅存不多的记忆里，这一方后院几乎占据了全。丹枫爱抱着他坐在秋千上晒太阳，外几个邻居偶尔路过，还会与他们打招呼……

        他舍不得的。丹恒反复念着，他舍不得丢下我的，他从不忍心看我孤独，就连出差都惦记着早些回来。他从不忍心……

        “……丹恒，”三月七观他神色，试探，“再与咱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呗？”

        ……可是，那若还是他的枫，就定然不会离去。

        丹恒本打算先行离开，但他刚在地上好联络标记，就听见后的门传来了动静——似乎是机械锁打开的声音。

        “不。深度位面中，可能会存有分记忆碎片，”丹恒解释，“通过这些碎片，可以一窥世界的主人生前的经历。……也许我能通过这些知他为何会死。他明明……一直没有过寻死的念……”

        枫怎么可能抛下他，一个人死去呢？枫是万万舍不得这么的。

        火势很大。

        他就在这儿，等了多少年他就在这儿……他在这个世界的某等着我，这一次，他不能再失约了。

        有风，得秋千吱呀呀地晃。爬在栅栏上的牵牛开着绛紫的花儿，在风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晃。

        “什么？”

        坚冰遇水即，略略阻挠了火势。三人飞下楼，压低重心奔跑着穿过着火的客厅和走廊。纸全都燃着火，通往后院的走廊墙上挂着的照片纷纷掉落，扣翻在了地上；丹恒在即将离开客厅时鬼使神差地停了半步，看向厨房。

        丹恒一边喃喃一边回忆着，他确信丹枫在自杀之前没有向他透过一丝一毫的寻死意愿，即便他已经类似一个疯子。他疯得冷漠、固执且不择手段；只有偶尔的偶尔，他会在自己面前出脆弱的表情，抱着自己断断续续地说将来的自由——也可能什么都不说。

        ……

        但，即便周围雾那样大，小院里却还是阳光明媚的样子。

        他被三月七拽着腕子拉走了。

        “一些记忆，我不清楚是什么，”丹恒了眉心，“我只是想知……丹枫在把我关起来的那段日子里，了什么。”

        唯有在那短暂得几乎像是错觉的时间里，丹恒才会觉得那还是他认识的丹枫。

        穹挠：“这怎么找？你哥写日记吗？他不是正经人吧，正经人都不写日记……”

        “快！”丹恒喝，“迟了就出不去了！”

        可丹枫还是走了。

        从后院的小门离开的刹那，整座宅子崩塌了。

        “且休息片刻吧，”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而后闭目，“已经到满月了。没猜错的话，很快我们就会被拉进『深度位面』。”

        丹恒闭上眼，感受着阳光照在上的意——哪怕这只是世界的主人模拟出的错觉，是对感官的一场骗局。

        “在『深度位面』，我有想要探究的东西。这可能会增加一些未知的风险……总之我会尽快。”

        “有件事我得坦白。”丹恒。

        他愣了一瞬，而后当即选择再次砸门。

        他口中的“我们”，是指他自己和丹枫。

        而这一回，仅仅只用了一枪，门就开了。

        ——当年，他是从那里被丹枫抱出去的。

        所幸大伙都平安无事。三人再度汇合在一起，毫不犹豫地往楼下去；入眼满目都是烈火，去往后院的门已经开了，就在不远。

        “……”

        走得毫不犹豫。

        他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向那里投去一眼。漫天火光中，他仿佛看到一个修长的影子站在厨房里，一眨眼后又消失不见。

        丹恒恍惚了一瞬。

        三月和穹便也到秋千上坐了下来，一左一右地把丹恒夹在中间，和他一起看空无一物的栅栏外边。

        三月七一边跑，一边眯眼向走廊边连数箭：“嘿，不让拿水，那就尝尝本姑娘的冰块！”

        烧黑的廊瓦砾一齐垮塌下来，顷刻间整座小别墅就变作了灰黑的废墟；烈火灼灼，还在烧着，却与这方后院划了楚河汉界般清楚的界限，丝毫不犯到后院来。三人环顾四周，花卉打理得细致得当的小院被洁白的栅栏围起来，院子一角伫立着铁艺秋千，院落外边则是到能见度几乎为零的雾气。

        不，他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