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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到了伍中,zuo个新兵。
他没有一点少爷的架子,很快就同战友们打成一片;他与云骑们一同打仗、剿匪,每月避着人给丹枫写一封书信,叫鸽子带回去。
起初是有回音的。
丹枫拿娟秀的小楷细细地回复他,从他问的一日三餐到庭院的四时景色,一样一样地说,写得很长。这些日子里,景元光是读信便能读上几个晚上,连带着第二日cao2练也更有劲些。
第一年如此,第二年如此。景元一封一封地写,丹枫一封一封地回,从无漏时。景元武艺过人,脑子也好使,算是军中难得的会动脑jin的家伙。他从军七个月便展现出了领兵和谋阵的天赋,第一年年尾,便晋升小队长,留在军中过了年;第二年将将过了四个月,又因战功升了一衔,是个有模有样的银带小将军了。他欣喜地传信回去报喜,这一次,回信却没有再来。
他只以为是鸽子叫什么猛禽逮了去。虽心有遗憾,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
景元被派往边远的圆峤城剿匪,以后的书信来往又要延迟上几日。
……
他在圆峤附近遇袭,侦查哨一队二十七人,走了五里,就只余下十一人。刺客没有形ti,隐在附近伺机而动;在刀尖自背后递向景元时,斜里飞来一柄青铜长枪,恰恰截断了刀锋路径!
“当”地一声清鸣!
那枪震动时声如云端龙yin,景元回tou望去,只见一个幕离遮脸的白影自高chu1飞shen而下,反手提了枪便刺向虚空――那刺客终于现了shen,被白衣枪客一枪挑穿,顿时没了气!
景元瞧见刺客的尖耳。那是一支龙裔。
那白衣客没有停顿,行云liu水地调转枪shen,轻巧灵动地在林间穿行巡猎。他的猎物便是四蹿的刺客,在景元看来悄无声息的刺客在他眼中却仿佛无所遁形,几枪便打杀一个。景元反应很快,当即叫众人围拢过来,背靠着背聚在林中空地,彻底断绝了刺客偷单斩杀的可能,也将战场完全让给了那白衣客。
叶响簌簌。穿行林间的风还没停,白衣客的枪便停了。最后的刺客拼死反抗,挣扎着挑落了他的幕离――于是景元瞧见了那双尖尖的耳朵,也是龙裔无疑。
“……”
白衣客枪尖点地,背对着景元和骁卫们,兀自拿靴尖确认刺客死透了没。
于是景元抱拳,行了个江湖礼:“多谢阁下仗义相救。在下景元,敢问阁下尊姓?”
那白衣客顿了顿,半回过tou。他的肩有些窄,大约也是将及冠的青年shen形,林间的风撩起他的鬓发,鸦羽似的长发在方才的打斗中略有散乱,洋洋洒洒地披了一背。
他双眸靛青如上好的琉璃,长睫下,眼尾一抹朱砂红迹锋利如枪尖;那整个人也似一把长枪似的tingba,战时锋芒毕lou,静时万华俱敛。
他双chun一碰,似乎吐出两个字来。
但景元看痴了,丝毫没有听见。他看着那张脸,心中不停地蹦tiao着一个名字――丹枫,丹枫!她怎么不在罗浮待着,怎么到这儿来了?缘何不与自己说一声,缘何见面又装作不曾相识?
直到那白衣客走了,他才缓过神来,猛地记起方才那人似乎说了什么。
“他说他叫饮月,”同行的骁卫们笑他,“小将军,您可真是……光顾着看人家的脸了罢?”
“饮月,饮月……这个名字,我似是听过……啊!是那个半月前才到圆峤,如今已颇有名望的饮月君么?”另一个骁卫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应当是了,他常在圆峤城边清剿堕落的龙裔,想来是咱们运气好,撞上了。”
“……”
景元神情恍惚地回了城。
饮月君的确是名人,但也并不难见。他自称是shen有娘胎里带出来的旧疾,空有一shen武艺却并无资格从军,于是只一人一枪在圆峤附近剿匪,威名赫赫。他帮人走镖赚了钱,在圆峤城里有一chu1园林宅子,若想寻他,直接到那宅子去便是。
几个骁卫一听,互相推搡着都要去看饮月。被人家救了一回,理应谢过不说,那饮月君枪法漂亮,人也漂亮,虽是个xiong脯平平的大男人,却也惹得大伙想与他亲近;景元路过听见这几个交tou接耳,心思一动,便也说要跟。
“唉,小将军,怎么您也跟着咱们胡闹起来?”骁卫哄笑着揶揄他。
“何来胡闹?我找他可是有正事想谈,”景元抱着胳膊,丝毫不见心虚,“人住在哪儿呢?走罢,去瞧瞧。”
饮月的小院在圆峤城东偏僻些的地方。
下人并不多。只一个侍女来应门,礼貌地告诉他们主人暂且不便待客,若不嫌弃,可进去用杯茶。
“饮月君若是不方便,我等将东西放下就走也是可以的,”骁卫们dao,“改日再来登门dao谢就是!”
“对对,可以改日再来……”
景元却还是想见见饮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