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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稚nen的童音力竭声嘶,遥遥地传来,未曾想洛风竟追到扬州。船已离岸几丈远,洛风的shen影滞留在岸边渐小渐模糊,听声音,那孩子的脸必定布满泪水,可惜自己已是dai罪之shen,此去东瀛不知凶险几何,必不能让他随自己去冒险,留在纯阳,有个安shen之chu1,李忘生再阴险,不至于连孩子也不放过,他不认自己这个师兄,好歹还承洛风一句师叔。
谢云liu立在船尾,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却牵动了干涸在chun边的血迹,一滩溅得太急的血,经pi肤一动,簌簌抖了些下来,海水的腥臭混着血的锈冲进鼻腔,那不会是他的血,不知dao是谁的,兴许是李忘生的,一贯的笨拙,可预见的失败,他也敢来拦他!
他几乎是嗤笑了,师父常年闭关,李忘生的剑法除去师父提点,有一半时间是他谢云liu带着练的,对他自己,自然只需那一半的时间就足够了悟,可李忘生,他现在终于能带着恨意痛快地辱没了,实在是笨,笨得可以,又笨又呆又蠢,不该不pei学剑,他整日闷在山上,木tou似地用功,钻研他那不堪入眼的剑术,僵ying死板,歧路上走到黑,并且,他怀疑他走火入魔的,华山上没人教他学世间小人的洋相,挑拨离间,权势熏心,那一定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可见他是天生的jian诈。
天生的jian诈,他蓦然想起见李忘生的第一面,他被师父牵过来,一抬脸,纯然又有些惶怯的团子样,天生的……谢云liu想不下去,心tou涌起啼血的怨恨,狠戾地咬住了嘴chun,也咬住了师弟沾到他chun上的血,圆的血斑,一咬两半,像把他额间的朱砂衔到嘴里嚼碎。他看见一dao修长的shen影站到洛风那小shen影的近旁,弯腰要去抱起他,暴雨将至,黑云翻墨,衬出李忘生那shendao袍亮而白,白得太刺眼,亮得快熄灭,他突然疑心就算到了东瀛,也还是要被灼痛眼睛,一念之差,便踩着浪tou高高dang起的甲板,纵shen往岸边跃去,他改变主意了,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留在中原!
shen后李重茂见了他的动作大惊失色,以为他后悔出走,急得伸手去拽,哪里拉得住他,只得空喊:“云liu,你不能回去!”却连他的衣袍都没有拉到,听他抛下一句“派人驶艘小船来”才放了心,既不是要丢开他不guan,其他都好说,便照这话安排下去。
谢云liu回到岸上,李忘生正把洛风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使他的下巴轻轻垫在自己肩上,小孩子哭起来止不住,一张小脸被热水泼透似的通红,嘶嘶地抽气,他边哄边直起shen:“风儿宽心,追兵未至,师兄已顺利离岸,此行想必无虞……”声音听不出一丝悲恸,仍是那般温温淡淡的,却骤然止住,因为那没挨着洛风发tang的小脸的另一半脖颈,被抵上一片冷厉的剑刃,他执意要留却留不住的师兄,正站在他面前。
李忘生尚且年少,一见师兄,心绪惊变不受控制,简直要忘记颈侧要挟着生命的利剑,不问缘由的欣喜漫上愁云笼罩的眉梢,双chun碰了碰便要唤他“师兄”,谢云liu忿鸷地看着他,只在他将开口的一瞬,紧了紧手中的剑,说出三个字:“跟我走。”他这才怔忡而顿住,按下洛风将要回转的shenti,他不想也不能让风儿看见这双血红han恨的眼睛。但他自己却直视着谢云liu的双眼,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