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云难得自行起早，把师弟叫醒，一看窗外，可巧是个靛青白底子的天色，一准儿有日出，二人裹紧了外袍，紧赶慢赶到秋千架谷间，山谷正中有一巨石，立于其上，小一步即可跨上秋千，昨夜一整晚的气已经被风彻底散，山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其间颇有些战栗，谢云一揽李忘生半个子，二人一同蹦上木板，一人拉扯一边绳子，子一坠，霎时感到秋千似凌空万里，上下飘起来，谢云两脚望前一蹬，秋千愈愈高，几与长天一线，恰在此时，太阳以极快的速度爬上山巅，朝阳一日一个样，如今是熟透的金黄，透出些绛红，一层层涂抹在终年不化的白雪之上，崖被分成鲜明的两半，霞光照彻的那一半像正在着蜜的脂膏，二人一时进光里，一时又掀入暗中，哪怕各人握着绳索的手都已无知觉，还是紧紧握着，从不知灵能被风雪涤得如此高阔，仿佛能把一重滞的肉都去，只剩灵魂轻轻悠悠地回归上清，看看彼此，熟悉至了陌生的脸庞，强光所致的错觉这一刻攀升到峰，一瞬的目盲，你不认我师弟，我不认你师兄，风拂面而过，眼眶却认真地发红了，是一种宿命的落泪的冲动，都想，将来我若是同这个人一起得，多好。

        “这话说得在理，”谢云一把拉住正起的李忘生，不悦，“你又上哪儿去？坐会儿说话也不坐不定。”

        下山

        谢:他干嘛这样！?　???

        “用得上！自然用得上，忘生，全天下最怕冷的人就是你师兄我了！有了这袖笼，我学经都攒劲些。”他冲李忘生眨眨眼，夸张地不住冲两只早就热的手哈气，着抖抖索索的丑模样，连自己也忍不住笑。

        几日后

        谢:没有，绝对没有

        谢:嗐，跟他没关系呀

        吕:哦?

        李:是……是，师父，师兄真的、没有下山【脸红目移出汗浑有说谎虫在爬】

        云也伸着两手，把冻麻的血肉烤烤活，喜滋滋：“那是，那还能有不好的时候？诶，师弟，明儿一早，咱们看看天色怎么样，要是出太阳，师兄带你去个地方。”

        他并没用几分劲儿，忘生一挣就挣开了，不一会儿又拿回来两个厚蒲团，一条厚褥子，还有一卷绒布，看不出缠了些什么，他一个人拿略吃力，两手搬着，被褥到下巴，把脸得圆的，一松手，谢云把蒲团垫到二人下，厚褥子铺开合盖，忘生钻进去坐，这下是真的和了，安定得不得了，他倚着谢云，有些淘气又有些得意：“师兄，这样才好说话呀。”他特别沉醉于这个简易的自造的小窝，定定心心地把了一半的活计拿出来加工。

        “好猜好猜，这是袖笼，手的嘛！”

        吕岩但笑不语，慢悠悠走到站得毕恭毕敬的李忘生前，探手到他口，过快过急的心，只消静立片刻，三人全听得一清二楚，吕岩眯眼打量，李忘生脸庞迟来的透红，下跪磕认错一气呵成。云托剑罚站已轻车熟路，去论剑峰的路上心想下回不让李忘生跟着进殿，这小子修心不到位，专拖后。

凑着小火炉，烤得晕乎乎，冲他一笑：“师兄待我好。”

        李忘生捡出殿角落堆的几只番薯拿来烘上，边拨弄边：“这几日我看都是好天，只不知师兄要带我去哪儿？”

        “师兄，人算不如天算，明早若是天气合宜，我同你去便是。但要是夹风夹雪，连你自己也不便下去。”

        云把二人脚上盖的被子也拢拢紧，仔细不被烧到，又翻了翻番薯，回一看，师弟居然起女工，惊讶：“呀，真够你忙活的，这又是什么？给谁的？”

        “师兄你瞧瞧，能瞧出是什么来么？”李忘生把针往布上一别，抖抖拍拍，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绒布套子，外在并无装饰。

        吕:这回不拉你师弟垫背啦？

        吕:云，又又下山了?

        “是了，不知师兄是否……”

        谢:没有啊师父，一直和师弟练剑呢，是吧师弟

        “你只要担保到时一定跟我去。”

        吕:云，又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