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我没忍住,握住了方应看的手,紧紧握住。
龙涎香的味犹在鼻边,我……彻夜难眠。
“神侯府……现在的六扇门,权威大降,早不是我的对手。你的出,对我没有一点用。”方应看,“只是……觉得你难得有赤子之心,有报国之志,不想将你毁了,不愿将你毁了,不忍将你毁了。可我还是不小心……让你发生了意外。”
“你当知晓,以我如今权势,放过你,轻而易举。你可以继续以血骑营兵士的份参与保家卫国的斗争。”方应看。
方应看沉默了很久:“不错。这就是我的目的。”
他松开我的手,为我掖好被角,转离去。
他不再说话,良久,才:“今夜……说得太多了,休息吧。”
“赎罪?”方应看反问,“你想活下来的原因,是赎罪?”
“你……很在乎我?”我问。
“我杀了很多人,有些是真正的臣,有些……却是不懂变通迂腐顽固的忠良。那些官兵守将酒饭袋,我下令通通依罪斩首,那些迂腐之人就说我残暴,说我公报私仇。我主张宋辽谈和,休养生息,他们又说我骨懦弱,卖国求荣。这些倒也罢了……那些无赖,才是我心之恨。我稍想减免赋税,那些地方官员就向我哭穷,反而以赈灾之由向我伸手要钱。我捉到他们贪污的辫子,他们却官官相护,在朝堂上我,问我敢不敢砍了大半的朝堂……哈哈哈哈……”方应看低笑起来。
我摇摇:“你到今日地位,一定很不容易。我不能拖累你。”
方应看的目光落在手上,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回握得很紧。
“方应看……不要自责。”我,“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我现在不会随意死了,我想活下来,总得为自己的错事赎罪。”
我心痛极了。
怪不得……他会对我蛊毒爆发,被控作恶一事如此愧疚。
“过去,你背负骂名,不被理解,可以说是不得不为之。可现在,朝中无你对手,你已经没有需要掩藏的了。一个好名声……能让百姓服你,能让清廉的能臣接近你,能让忠心的兵士效忠你,如此,大宋内团结一致,共抗外敌,一定会胜利的。这不就是你费尽心机走到如今地位的目的吗?”
“你说过,要乱世的枢纽,哪怕背上骂名也在所不惜。可是……你那么好,我想让你逐渐被理解,不想让你被青史污蔑,更不想让自己成为你被口诛笔伐的理由。”
“我能控制的有许多。我其实……还拉了许多人一同走上这条艰辛坎坷、为国揽过的路。他们有的死了,有的还在……午夜梦回,就会看到他们一张张脸。”
方应看却说:“你能清醒、安然地回来,已是万幸。”
“所以你想被制裁,迫不及待得想去服兵役。”方应看。
“……这很难分辨吗?”方应看问
五年来,方应看的每一步,是多么沉重!
当初方应看送我去碧血营,本也是想在军中安排上他信得过的人吧?
“嗯。”我应声。
“为什么……因为……我是神侯府的人吗?”我奇怪问。
“嗯……也可以顺便继续我的愿望……只是……恐怕不了那排兵布阵之人了。”
“可我只手遮天,把持朝政,已经是最大的污点。我所的,不会被理解。我迂回所救的人,如今重归朝堂,对我只有恨。他们把我的罪行写下来,像当初发布禁书一样四传播,将我定为蔡京、傅宗书之,希望我归还权柄……他们却没看到我将岌岌可危的大宋拉回了悬崖边缘。”
“我是不是……拖后了?”我问。
“一个朝代想灭亡,是一群人共同的堕落,我就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反而被钉上耻辱,被千人恶,万人骂……既然选择为国揽过,我就从没想过得一个好名声,得一个好下场。可一路走到今日,不免有些疲累。”方应看沉声,“你太单纯了,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