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啸云摸了摸鼻子,嘴上说着宸儿何必与爹爹这样生分见外,眼睛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如羿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顾啸云脸上有些发热,他不大好意思去看顾宸的表情,只得冲着春雨假意轻斥:“多嘴多!”
顾宸愣了愣,他确实是已经把这件事忘得彻底。这时,秋月捧着一个大盒子从外面进来,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华服,并着新造的发冠发簪。顾宸瞧了瞧,不出所料,与顾啸云上穿的一样,也是红色,不过他的这一套颜色相对而言要更艳一些。不必顾啸云开口,几位侍女便婷婷袅袅地上前,捧起那华服替顾宸更衣。春雨在一边柔声笑:“少主的生辰,宗主可是十分看重呢。早在半个月之前宗主就促下面的人去准备了。今日更是天不亮就起来验查,费了好大一番心思。”
筵席结束时已是深夜,今日顾啸云看上去心情甚佳。席间他对顾宸说,这样大好的日子,断不能辜负。顾宸见他兴致颇高,也跟着陪了两杯,不想这一对饮顾啸云更是得了甜一般举杯频频。顾宸念着他平日宗务繁忙,实在辛苦,也就随他去了。顾啸云今日心情好,一不小心便多饮了些,待到散了席,他走路连脚下都有些发,但他又非要逞强,不让顾南浔来扶他。顾宸收到自家师兄求救的眼神,再看顾啸云这般深一脚浅一脚随时有可能摔倒的架势,无奈之下他只得亲自上手。
顾啸云挨了一句斥责,却仍是死不改地挨着自己的爱子,非要弄得两个人之间毫无间隙,贴得紧紧的他才满意。顾宸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再开口阻止。顾南浔默默地跟在两人后,他看了看顾啸云搭在顾宸肩上的手,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说。顾宸听到脚步声这才回过来,冲着顾南浔点:“师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送爹爹回去,师兄今日也饮了不少,还是早些回去歇下罢。”顾南浔清楚地知,在云宸宗,顾宸的话向来是
席间既有中原的水袖舞,又有传自西域节拍鲜明的胡旋舞,或有歌姬引吭高歌,丝竹不绝,或有乐师挥指奏琴,乐声淙淙。而顾啸云为了哄他开心,除了歌舞之外,竟还安排了舞剑。这一节目倒让顾宸眼前一亮。他固然是爱剑的,但平日里与他打交的剑客大多是些男子,而他们的剑几乎都是用来杀人,鲜少有单纯为了表演而存在的剑术。而顾宸虽然也学剑与人切磋,但他大多时间都是在研究招式,领悟剑意,亦是没什么观赏的心思,而今日的表演为他带来了一次全新的验。
她的剑变化繁复,舞姿优美,实在叫人惊叹。
用来举行宴会的殿事先就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侍女又在殿中装饰了艳丽的红绸和漂亮的花枝,地上铺设着华丽的地毯,打扮得俏可人的侍女们手提纱灯,安静沉默地立在殿中。每个矮桌上都放置着新鲜的果盘和漂亮的瓷,满室华堂采色,绮罗锦席。大殿的入口摆着一口巨大的炉鼎,鼎中放置着昂贵的香料,另有两名侍女站在炉鼎两侧手持羽扇扇风,醉人的香气顺着轻风飘入殿内,更衬得殿中如同人间仙境。
顾啸云醉是醉得厉害了些,倒也不至于路都走不稳,只是有了这个由,顾宸便难得主动亲近他一次,他一高兴,便难免有些得寸进尺。顾啸云故意把手臂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将自己整个人都靠了过去,还捣乱似的用下巴去蹭顾宸的发。顾宸一手环着他的腰,他鼻间净是顾啸云上传来的浅淡酒香。作为一个人肉拐杖,顾啸云那点儿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顾宸,顾宸也知他这位生父是个什么德行,他的小心思顾宸心里亦是一清二楚。顾啸云虽是醉了,顾宸却也不惯着他,当即便蹙起眉峰,口中轻叱:“不许胡闹。”
事实证明,顾啸云所言不虚。殿中舞剑的女人穿着一耀眼夺目的彩衣,她的衣服很美,容貌也很美,但最美的却是她绝佳的剑术。
他嘴上虽这样说,语气中却无半分怒意。春雨偷眼瞧了瞧顾宸,她掩一笑,口中也不再作声了。顾宸冲着顾啸云勾了勾角,温声:“辛苦你了,为了我的生辰这样费心。”
据顾啸云说,这次表演舞剑的女人复姓公孙,人称公孙大娘,一手短剑舞得出神入化,见者无不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