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力亦有极限,是的,就是因为这种苍白的原由。改变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觉察到的时候,进而已经不到装作正常的时候,才发现低估了现实的影响。也许不是他不够坚定,就是人力……不能对抗自然规律。尽已经努力划清界限,不让夜里的人、事,入侵白天的正常的生活,努力分割开两个自己,然而这点举措仍不足以抗拒现实。人被环境、被他们自己所行之事塑造,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总之结果就是――他改变了。也许是一种量变引起质变,似乎每天都比前一天混沌一些,子懒一些。挣脱
陈金魁没让他久等,王也本拖着不轻的购物袋,慢吞吞地走,拿起手机一扫,脚步停住了。他就站在那儿,把那句话又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放高视线漫无目的地巡视四周。
王也又再度举步,往空中呵出一团白雾。不用去了,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失落多一些还是松一口气。
原来……他又开小差了。他时间紧张,到这份儿上还要专程来听的课本就艰深,断了,全断开了,混浊的大脑一时什么也理不明白,看着黑板,陷入了茫然。
也对,怎么没想到,这才是通常情况吧?陈金魁抱歉说子女赶来照顾他了,那个房子里现在不只他一人,恐怕不太好让王也来。魁儿爷是让子女挂心,和该享受子女孝敬的年纪了,他真是断亲绝缘太久想当然,竟忘了。魁儿爷可不像他,很合理。
这一天空气很清,连续的晴天让城市的视野很好,只是干冷,公交车的座椅都是冰冰的。王也把袋子放在旁的座位上,透过窗望了一眼街对角,他刚刚走出的超市的对门,风霆的车停在那。他的威慑看上去有效,那个男人跟着自己,既不离开也不再些什么。对这件事情,王也其实没多少把握,有所预感还没结束,也就是说对风霆是否会想出气,持续扰他,或是干脆找人揍他一顿,去学校举报,还是散布谣言相片,还是更过分的,王也都没有想。不是想不到――真奇妙啊,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因为朋友跑到学校急着问他不该在这儿问的事,只是声音有点大,就发火,他以前……他是很谨慎的,但都算了,不是威胁不到他了,这些当然都能毁了他,这么多年的辛苦都化为乌有,那么,他的心气和曾经对自己的许诺都是无用的,会向他证明离开家离开继父的托举他就是活不好,这些无疑都让人不可接受……
他在课堂上回神,对着字迹凌乱的演草纸和断成一截的自动铅笔的笔芯眨一眨眼,再抬。老师的板书已过不知多少遍了,彻底接不上之前的内容。
午后,街,王也走出超市,把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之后再去信给陈金魁打个招呼,顺带询问。陈金魁不是本地人,听说,他一年在北京活动的时候多,为了工作方便置了宅子居住,但从没把这边当成家,一个落脚罢了。他甚至连在北京有多少产业,可那些都是投资,除了这里,他并没有第二个地方,这就是他真正在住的地方也告诉了王也。大概是想说没有把他往专门干那事儿的地方带,与外在表现不同,陈金魁在细微之倒是很周全,很蓄的。
虽然地点只能在那里,王也觉得还是问问。不论作为普通朋友还是……请示、问问方不方便,都更符合礼节。我现在过去你那边,有空吗?刚好昨天和今天都必须去学校,才有时间。都没问问你如何了,感觉好点了吗?他把手指悬停在屏幕旁,顿了两秒,又把后面都删掉,只留下第一句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