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坠入深潭

        “檀越可以称呼我为澹台弋，”他对燕裁冰说，“我会带你和这位……去见慧生法师，之后是去是留，我是zuo不了主的。”

        “嗯。”她随口答应着，默默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竹檐寺可以说是十分荒凉，除了那口花纹复杂的钟，就再没有值得一提的了。玉虫色的光浮动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断bi残垣的建筑上，有种诡异的美感。

        燕裁冰回tou看了眼崔饮瑜――她看不出那人的神色，只能看到紧皱的眉、睁大的双眼、高ting的鼻与抿起的嘴，无法将它们组合在一起，于心中描绘出一副完整的图像，更没办法分析更多。

        所以她这一眼格外的漫长。

        “别害怕。”她zuo了个口型。

        崔饮瑜的呼xi逐渐平缓。

        她转tou就看见澹台弋在一栋宅子前停下了脚步，正倚在门边看着她。“慧生法师，”他扭过tou去，冲着屋门说dao，“静禅师太的故人来访，还有一位被灵力伤到的凡人。”

        屋内久久无人应答。

        澹台弋叹了口气，将门推开，说：“直接进去吧，慧生法师应该在打坐，烦请两位在旁稍等片刻。”

        燕裁冰行了个礼：“多谢。”

        澹台弋只摇了摇tou，右手向门那边一挥，好像巴不得让她们赶紧进去一样。

        燕裁冰刚一进门，就被屋内的景象吓了一tiao，也许是因为许久都没有这样的惊奇ti验，她久违地睁大了双眼，嘴角不自觉地牵起，放肆地打量着在房屋中央打坐的男人。

        这是一只妖。

        他纯白无杂色的尾巴正好将自己环绕一圈，像是一种妖类下意识的保护行为，toudingmao茸茸的狐狸样的耳朵min锐地竖起，又慢慢放下，贴在同样纯白、泛着银光的长发上。

        燕裁冰对佛修知之甚少，只知dao无论男女老少妖魔鬼怪，只要有慧gen且一心向佛，就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当然，绝大bu分佛修都是人类，真正的妖类佛修，哪怕师父都没见过，却正巧让她给遇上了。

        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到底shenchu1何chu1，只是被迷惑般向前走了两步，几乎停止了呼xi。

        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

        燕裁冰回神，这才想起自己有任务在shen。她回过tou来，冲着崔饮瑜感谢地点了点tou，不再看向那边的白发佛修，和崔饮瑜一起盘tui坐在角落的蒲团上。

        这破败的小房间里只有一个小佛龛、一副观音画像、一张小小的矮床和几个蒲团。那佛龛看上去久久没有供香，没有一丝灰尘，甚至可以说是崭新的，不过那画像倒是已经泛黄，卷轴chu1还有过chao的痕迹。

        燕裁冰骨龄一十五岁，不guan在凡间还是在修者那里，都算得上是小孩子，还未从修dao者漫长的生命中ti会事物随时间liu逝而变化的感觉，但因为自有记忆以来就随师父与阿却一同生活，也知晓一些修者才有的小习惯。修者对事物的新旧十分min感，大多也都会付出比常人多几十倍的时间jing1力去尽力维护周围的事物，以求它们如修dao者自shen一样在天dao的眷顾之下可以永恒。

        “佛修与dao修的不同”并不能说服她这份违和感。

        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从未出现过的异样感觉，调息几瞬之后，燕裁冰才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恐惧。

        离开师父和阿却的时候，她没害怕。面对修为比她高的明华徵时，她没害怕。

        但她现在在发抖。

        燕裁冰咬了咬牙，握住崔饮瑜的手，对他传音入密：“抱歉。”

        她本来可以什么都不guan，老老实实在桐城吃点好吃的逛庙会，边逛边走一路跑到剑宗，如师父所愿好好zuo个剑修才对。

        修者随意屠杀凡人非常折损修行，崔饮瑜再怎么招惹大能，总不会xing命堪忧，她横插一脚却有可能弄巧成拙。

        “嗯？”崔饮瑜吓了一tiao，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会儿，发觉好像自己没办法回复后，握紧了她的手。

        guntang、有些出汗，似乎正在说着“我相信你”的凡人的右手。

        她继续调息，重重呼出一口气后，传音dao：“抱歉，我太欠考虑了。崔饮瑜，如果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的话，一定立刻像我跟你说的那样撕碎符咒。我会确保你顺利离开这里，所以也请不要为我犹豫。竹檐寺的人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崔饮瑜这次没作什么反应，只是那只手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一点。

        “咔嚓。”

        燕裁冰皱了皱眉，这声音离她极近，但是房间里的陈设都一目了然，她周围除了蒲团并无其他东西。

        是什么在响？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