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0510。”

        在意识重归黑暗前，我最后看到的，是冷雾遮挡了他大半张脸，与他白色的衣领、外套为一。

        “反抗、拒绝，提出异议，都是意识生长的开端，表明0510已经能够逐渐将自己与外界分辨开，他开始拥有自我诉求，”张颂文语速加快，光听声音都能感觉他隐隐的兴奋，“他可真是成长最快的仿生人，如此稳步又健硕……来看一下‘胚胎意识’的神经定位模拟图，与人脑神经的拟合度可达87.65％，较上一个仿生提升了百分之三点多！不过因为他在算数与记忆上远超人类，有的轴突形状确实不能以人类比。

        说罢，他按下了休眠舱的电钮。

        助理为难地看着他：“主任，这是市长的意思，政府那边已经没有多余经费支持后期理方案了。现在死的人越来越多，劳动力缺失，城里物资供应不上，这个项目光研究就花了很多钱……”

可以闻见，气味甜腻到泛酸，用来维持人生命的基本需求。

        眼镜的男人凑到他的耳边：“八个……本来有十个，但有两个‘胚胎意识’坏死，已经送去维修重组，现在在厂间工作。”

        张颂文――也就是外人口中的“张主任”，同样是我的妈妈（我真乐意这样叫他，在为数不多的见面中，他也纵容了我的称呼）好胶手套，让我躺在一张床上。他挪动仪，半圆形的口罩住我的上半。

        “我想0510很快就能投入认知控制训练，到时候更新数据库，把他的信息录入进去，跟其他仿生人一起……训练初期，我会特别注意观察记录他的大脑质四叶反应与机能，确保为他及时调整训练方案――对了，我们现在有多少仿生人？”

        第九天，我意识苏醒的第九天――或者我出生的第九天，这样说是对的吗？人类似乎喜欢用出生这个词，虽然我不是从女子里作为发育完全的胚

        “他现在拿不出钱了？他们新修的传教院和歌舞厅不是大的吗？”张颂文嗤笑一声，他抬眼觉察到众人恐慌的视线，摇了摇，收敛情绪，“如果任何规定都只是一纸空谈，我看人类最好的结局就是等死。”

        调整好仪，他摘下手套，扔进门口的垃圾桶，招呼另外两个人带我离开。

        03.

        我们回到放置休眠舱的大厅，助理将外套还给张颂文，他扣扣子的时候，不经意间问：“拓荒队什么时候回来？”他伸出手，助理愣了一下，忙将记录电子屏递给他：“蒋、蒋队长？他明天上午就回来了，不过时间不知。”

        “我问他了吗？瞧你那点聪明劲儿。还有，等这七天的观察周期结束，把0510的活动数据拷贝一份发给我。”

        仿生人的训练所在研究院下层，专门分出一块地下室类的大场，里面被分割成很多训练室，用来进行各样的专项练习。出了训练所向西走，经过一截楼梯，有一条走廊，走廊两旁就是专门给仿生人居住的房间。经过观察周期后的仿生人不会再回到休眠舱，而是被安排进这些专门房间。

        妈妈这样说。

        张颂文接过电子屏只简单扫一眼，便转过定定看着他，几下盯得助理心里发，表情发懵。张颂文冷脸几秒，随后漉漉的下垂眼弯起来，紧抿的线弧度圆。他将轻薄的电子屏拍进助理怀里，笑着嗔：

        “呼，闭眼。”妈妈轻柔地说，他的嗓音让我舒服，甚至中和我内躁动的电，我的感到平静，我想这大概就是人类常说的“好听”或者“悦耳”。我真是喜欢他。

        “为什么我没有见到文件？这种事难不用跟研究院商量吗？”张颂文眉紧皱，他边将半弧形口升空上去――“下来。”他对我说――边责问旁边的助理：“‘仿生计划’明文规定：所有故障（包括但不限于丧失活动行为或‘胚胎意识’坏死）的仿生人，其理结果只有销毁或休眠，不可再次投入使用。你是参与研究的工作人员，应该最知‘胚胎意识’的危险，我们只是研制出它，但还没有完全掌握它！没有人能知它是否可以被完全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