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会在那一瞬想着是否是须佐之男，而直到屋中灯火熄灭，荒才发现自己早已坐得双发麻，有些站不起来。

        于是他换了坐姿，靠在了车的某个角落，车内宽阔，垫铺就，荒尝试着倒在厚实的草之中睡去，可是下的价值千金的珍贵草，还没有须佐之男那床洗得发白的被褥让他睡着舒服。

        荒的目光在这一夜，再也没从须佐之男的房间方向离开，直至吉原游廓的灯火渐渐熄灭，嘈杂吵闹声也渐渐消停，打更人从吉原门口的那棵柳树旁走过，远的鸡鸣声让睡过去的荒悠悠转醒来。

        他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漆黑的夜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今日天气依旧有些阴沉，云层压下，夏日的清晨空气总是有些闷闷的，但是很快，渐渐清醒的荒听见了自己的夫似乎在和一个自己很熟悉的声音交谈什么，于是荒坐起来，去打开了车的门。

        荒和须佐之男的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两人都明显地愣了一下。

        “……”

        “月读大人，早上好。”

        荒正开口说什么，须佐之男却先他一步，只是声音有些沙哑，不似往日那般清爽，荒的视线落在须佐之男的上，他此时正端着一方致的盒子，脸色不大好，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但是轻薄的里衣，金色的碎发被绾在耳后，颈后稍长一些的却披散在肩，似乎没有怎么收拾好便急忙出来的样子。

        但是让荒的目光停留更久的，是须佐之男脖颈的淤青和锁骨暧昧的红痕，端着盒子的手腕也似乎被什么捆绑过，青红一片，落在对方莹白的肤上有些刺眼。

        须佐之男自然察觉到了荒的视线，他微微撇过不敢去看荒脸上的表情，只是将锦盒递向荒的时候趁机用另一只手拉了拉前的衣物，让那些看起来有些狼狈的伤痕可以被他藏起来。

        “我……我看见您的车停在门口，也不知您用过早点没，所以赶紧去了一份，还是热的，也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须佐之男越说越小声，荒的表情似乎很不好，大抵是有些不开心的，须佐之男便不再敢和他的目光相接。

        他知晓荒为什么而不开心，却没有资格要求对方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荒从须佐之男手中接过锦盒，打开来是好的饭团和一些小糕点，看着素净了些，但是香味却让人食大开，可这样的食物对于为幕府将军的荒来说实在太过小气了些，他平日里的早饭有专人试毒和制作，若是往常这样的食物端到荒的面前，城内是免不了一顿雷霆之怒的。

        可是手中这份早点，却是须佐之男亲手的，他记得了自己前不久在门口抱怨自己没有早点这件事……

        荒看着锦盒之中的糕点，又看了看须佐之男有些闪烁的目光，似乎是在等一个自己的答复，他才开了口：“我正好饿着，多谢。”

        上了年纪的老车夫在一旁听着他这个看着长大的将军大人竟然对着一个游女倒了谢，有些诧异地往后缩了缩子，但是目光一转，面前这个孩子虽然样貌有些特别，看着还是乖顺懂事的，又觉得若是讨了荒的喜欢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等到了回应的须佐之男明显双眸要亮了几分，也终于敢抬和自己视线相对了，荒看着人嘴角的笑意和伤口，拿着锦盒的手指指尖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