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刚到达正中的位置,主旋律便开始了,莱因哈特与他的舞伴贴近了一步,不像前一支舞中大家面对面分别扶稳腰或肩的姿势,而是以几乎紧贴着侧面的站位,朝向相悖,扭相望彼此,手肘与手腕,跟对方的交接相握,跟着节奏错步旋转,忽而近,又忽而远。
有几个费沙人率先认出来了,和着音乐拍起手,传递着舞蹈的名字,直到落在帝国众将帅的耳朵里,“古奥丁华尔兹”。
“啊我知了,”米达麦亚看着那二人分开时轻巧的跃动作,想起好友在某次舞会应酬时给他解说过的,“但我听说的是,‘古费沙华尔兹’!”
不论它到底从哪儿来,都是与当代行的“华尔兹”不大相同的东西。莱因哈特和奥贝斯坦之间像是有着一个宇宙的圆心,令他们沉迷于其间的引力,在旋转中分分合合,放开又摸索到对方的手臂;当旋律进入悠扬的分时,他们又在中心变成同向而行,同时高举起内侧的手臂,互为支点,一个接着一个,踮起脚原地转圈……难以置信的合度,好像在这心血来的舞蹈之前就一起练过多次似的,为的就是在此地展示成果,引来满场的喝彩欢呼。
没有别之分,他们俩的脚下步伐与肢动作都是平等而相对的,如同他们平时在工作中给人们留下的印象,不能说亲密,但绝对是合作无间。
“能看着奥贝斯坦的眼睛那么久,却毫不畏惧。”有人感叹。
“能住公爵大人如此强烈的俊美,却不为所动。”也有人惊呼。
“有没有可能是,”缪拉放下了杯子,专门在等候鼓掌的时机了,“他们早就习惯了呢?”
旋律又回到了乐曲的开,大厅中央的二人也回到了相持着在彼此侧最近对望的模样,回到他们的原点,静待下一段密无误的动作——就像这舞步那个他们都知晓的名字,“群星华尔兹”,每个人之于对方都是星辰般共享天幕运行的天,交相辉映,是不少军中旧贵族的共同回忆。
不论它究竟来自费沙还是奥丁,都是幼校生们熟悉的舞蹈,保持了多年的传统,自莱因哈特、特奈杰这一届起,足够上溯到奥贝斯坦的少年时代。普通的军校生看不懂吧,怎么随机响起一首不熟悉的古老乐曲,元帅大人与总参谋长就都能翩翩起舞呢?
“隔了十五年舞步也没有变化吗?”莱因哈特在从最近与对方分开前问,得到的是再相聚时奥贝斯坦简短的答复。
“十五年对群星来说太短了。”
不是来源于地球旧时代的舞蹈,还是选择这支舞的高登巴姆,都是短暂的,他们生存在更为短暂的这一瞬间里,只是动动手脚,便能回顾千年,化作宇宙新的中心。
他们与此,都是全人类的焦点。莱因哈特感觉到足下更为轻盈,余光环绕全场,再至视线交汇,令他忽而有了感慨:“就像回到幼校时,第一个新年舞会,我早就学会了,但本没有人愿意叫上我……”
皇帝妃的贫苦弟弟,长得像位天使但骨子里是个暴躁下的魔鬼,一家子贱人,也敢脏污了宴会的地毯,只站在角落里喝果汁的臭小子。足够丰富的记忆。
“下官理解您的感受。”
你也一样吗?莱因哈特没有问出口,总参谋长从小就拥有面的份与受人歧视的残疾,他猜不准,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俩到底是站在同一个阴影中,还是只能在光与暗的对面相望;他能看见的是,眼下他们一起站在这里,在宇宙瞩目的费沙圆心,分享了一段属于少年岁月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