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和刺客在山过夜，火光动，人影如有生命般在山上摇晃。骑士枕着盔，睡在角落，他紧紧蹙着眉，额布满汗珠，刺客举着匕首靠近，听见糊的梦呓。

        “去公会，换些补给。”

        起初，他们每天能花二十个小时赶路，然后，骑士需要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时，又有一大半时间盯着地图和星盘。

        总之，能知代价是什么，总比毫无准备地陷入困境要好。

        最脆弱、最痛不生的时候，还在呼唤的名字，大概对他很重要吧。只可惜，名字的主人并不在这里，也无法帮助他。

        “我不能再带着你了，忒弥斯。”骑士抚摸天的脖颈，“我们会被敌人认出来。”

        他在叫一个名字。

        骑士叹了一口气，无意识地喃喃：“……十年前吗。”

        “……再让我见到你吧。”

        刃锋下落，眼看就要割断骑士的脖颈。任务即将完成，刺客本应感到轻松，可他没有。匕首悬停在半空中，怎么也没办法落下去。

        骑士不认为这样有用，如果预言真的永不出错，他们就算杀死自己，也会有另一个更为残暴的人来替死神位置――相比起来他还算是仁慈的那个。

        等到第三日夜晚，他们即将越过国境线，骑士已经虚弱得无法站直。

        天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想点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好了，所有人都想杀死圣骑士长，骑士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只要不停行进下去，他们迟早要走出圣骑士团辖范围，进入敌对势力的眼睛。如果一定要有七天的虚弱期，还是在离开王国边境前解决最好。

        骑士拨动星盘，风从四面八方来，裹挟着无声的尖叫。骑士的脑海中只有一件事、一个人，这个想法过于强烈，以至于不仅占满脑海，还会化作低喃从齿间溢出。

收割灵魂。

        宛如魔鬼之眼的黯淡红宝石亮起荧光，在注视下悄然转动，指出命运的方向。

        十七岁，应该还是审判官，十八岁才被选为圣骑士长。十七岁的审判官没有被派去深渊、冰原、沙漠、沼泽征战，没听过成千上万的灵魂在死亡前发出的尖啸，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下属在面前死去。圣骑士长的第四任副手，死前被恶魔污染了灵魂，半边子腐坏得出青黑色骨骼，他的气在漏气，嘶哑着求圣骑士长杀了自己……

        刺客面不改色地截下金币，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数出几枚铜币交给商贩，不耐烦地问：“还要买什么？”

        他很快就要死了。

        骑士着面，只稍微朝刺客侧了一下，一言不发，表现出一种有些违和的茫然。

        骑士深一口气，回忆戛然而止。

        如果有其他选择，骑士肯定不会与魔鬼签订契约。但是，国王自从骑士上任那天起，一直绞尽脑汁地想要换一个圣骑士长，然后又有了那个预言。如果能见到那个“永不出错的预言家”，骑士很乐意问问他散布预言的目的何在。现在不仅国王想要骑士死，整片大陆的和平爱好者都希望把未来的死神扼杀在摇篮中。

        “并不是谁都有这种机会，对吧？”骑士自我安，“回到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倒也不奇怪，圣骑士长嘛，怎么可能自己去逛集市，就算有，多半也是下属替他付钱。刺客心里一阵烦闷，星盘扰乱意识，意味着他将更加难以沟通和控制。

        里的恶寒消失了。

        “用铜币，别说你上没有。”

        心脏剧烈动，陌生的感情在腔内蔓延――这不应当，自从刺客在十六岁杀死第一个人，再也没产生过什么强烈的感情了。

        “你在干什么？一枚金币已经可以买下一羊了。”

        刺客暗骂一声，冲出店铺，在集市上来回找了两圈，发现骑士正在购买一种夹干酪的面包，并准备用金币付钱。

        骑士逃跑了。

        商贩看见金币，两眼几乎要放出绿光，正要去接，却被刺客中途拦下。

        启动星盘后第一日，骑士还留有大分神志，疼痛也可以忍受。他前往附近的城，寻找集市和工匠，购买弓箭。

        他们途径村庄，便进去借宿或换取食物。骑士会给热情提供帮助的村民家里，悄悄留下一枚金币。如此伪善而慷慨，刺客不禁担心，他会不会把佣金那份也送了出去。不过，杀死骑士后，不仅骑士上的钱都是他的，还有一大笔酬金在等他。

        刺客的视野变得模糊，有水滴过脸颊，落在骑士的盔甲上。细小的震动唤醒骑士，他艰

        骑士用指腹摩着黯淡的红宝石。黄铜星盘上红宝石的位置，标记了一颗不存在的星星，等待有人用望将它点亮。

        这座城的百姓十分尊敬圣骑士长，为他送来上好的弓箭。按照约定，路上的一应开销都由骑士买单，刺客又挑选了几样施法材料，然而等他找人来付钱时，却发现自己边空空如也。

        黑暗中，刺客睁开双眼。

        骑士已经想不起来十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骑士摇。

        再次上路，骑士的情况显而易见地一天比一天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