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涂山篌带着一票酒肉朋友在酒肆宴饮时,那位令他刮目相看的高辛王后正在听一众廷医官分析病情。医官们穷尽毕生所学,从病因、病、病位分析病机判断邪正消长,归纳证型,阿念听的脑袋发晕,最后实在忍不住高声问:
阿念深一脚浅一脚的转回了内殿,浅蓝色莹光笼罩着的水玉榻上,小夭的脸色已经不复刚回来时的坨红,周虽依旧,但呼平稳,看上去好梦正酣。阿念屏退左右,偷偷去看小夭换下的衣物,果然如女医所言,口血迹斑斑,小衣上还有黏腻未干的可疑白渍。她哪里知这是小夭自己咬破尖出的心血,还以为那是与歹人搏斗后受了伤,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立刻往那最坏又多想了几层。
“臣出北方小族,遭了旱灾之后是西陵小姐救助我族,将我带到医馆传我医术,后来能入为官也多亏了小姐引荐和您力排众议,臣必会守口如瓶,帮小姐度过难关。”
女医搀扶着阿念坐好,深深叩:
“陛下,鄞大人坚持要您和涂山族长过去一趟。”
海棠回:“都在偏殿呢,潇潇大人找到了重要人证,已经拿到口供,正在给陛下汇报详情呢。”
旁边的几个年长医官纷纷侧目,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医官低声斥:“医家断症切忌无凭无据胡乱推测,西陵小姐确实有异香,但到底是自香在酒力化下产生还是由外力所致,尚且不能确认,你怎可将揣测之事上告王后?”
“我只想知她为何外伤痊愈后依然高烧不退。你们可有退热良方?”
阿念脑中闪过在城郊金萱千拦万阻的样子,再看看水玉榻前一言不发脸色凝重的颛顼和涂山璟,顿觉一阵目眩,女医官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声音更低了:
“刚回来时涂山族长不许我碰小姐怕是有这个顾虑……归墟水玉榻只能疗愈外伤补充灵力,小姐上……还是有迹可查,还有……小姐的……”
她抬对上阿念震惊的目光,语气中带了几分郑重:“事关小姐清誉,微臣并未与其他人提过。”
她嘴里絮絮叨叨,眼泪却如断线珍珠般婆娑而下,半天才出门唤人:
“姐姐,你别怕,这里没人能伤害你,我和父王这次一定护好你,不发生了什么,都没关系,平安回来了就好…”
金萱略带无奈的声音传来,待颛顼和璟一顾三回的离开,阿念终于可以靠近塌前,握着小夭的手喃喃:
“王后,听陛下边的金萱大人说,西陵小姐中的是人族的毒……大人们久在廷,对民间禁药了解不多,实在不敢将未明之象禀报陛下。但微臣可以确定,西陵小姐上……有行房过的痕迹。”
阿念深了几口气,握着女医的手低声:“你的很好,此事绝不能出去,对外找个由打发那些探听消息的人……慢着,你去找金萱商议一下说辞,一定要瞒住了瞒好了…绝不可让有心人寻到把柄诋毁我姐姐……”
女医言又止,似是怕王后承受不住,小心斟酌着说辞:“涂山族长唤来小姐的贴侍女为她净更衣,不愿假手于人,想来他们已然察觉……王后娘娘,西陵小姐遭此大劫,正需要您帮她撑住啊……”
医官们对视一眼没了声响,阿念扶额叹气,正准备叫他们退下,有个刚刚入仕的小医官支支吾吾禀:
小医官低下去不再开口,阿念正要追问,刚刚为小夭验的女医官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耳语:
“小姐上似乎有用过香料的痕迹……只是时隔太久香味太浅,又有其他气味混杂,难以辨认成分。”
现在还不是被我折腾的鸡犬不宁,真是痛快!”
“海棠,潇潇那边查的怎么样了?颛顼哥哥和涂山璟在哪?”
先前他与无名一番深谈耗费不少时间,此时天色渐晚,华灯初上,街两旁的店家纷纷招揽起客人来。涂山篌整整袍冠,若无其事的走入一家常去的乐坊,果然遇见了几个经常与他厮混的熟人,当即叫上一桌酒菜,又极为大方的点了几个当红的舞姬歌姬作陪,一时厅内觥筹交错莺歌燕语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