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完全听不懂你说的话。”

        “没过那种事吗？”

        他就是这样可爱的人啊，不用经过思考就能让人惊呼可爱的家伙。莲不禁想。

        “因为神的孩子没法拥有感情嘛，所以我比别人迟钝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真司为自己辩解。

        “差不多吧，就是这个意思。”

        思考的时候，莲看见真司一会儿哭丧着脸，一会儿又笑地盯着他。莲不知他这样算是哭着笑了，还是笑着哭了。总之，真司又哭又笑地看着他，丝丝泪水沿着脸颊滴落下来，沾衣领。一般人的哭泣通常不大好看，哭起来的时候，眉间、鼻子上、眼角下层层叠叠的皱纹全涌现出来，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布包罗住整张面孔，将人衬托得好像恐怖的怪物。但是真司哭起来与平时笑语喧声的模样相比，除了略微安静了些，反而愈发艳丽了。眼梢下弯的弧度，蜷曲的浅金色发缠绕住他的指尖，像羽绒一样轻轻挠动。

        那个时候，莲的内心隐约感觉到眼前的人好像不是真司。但倘若不是真司，又能是谁呢？或许是他臆想出来的一个幻影，不然无法解释相时日不多的两个灵魂怎能如此契合。过去的他被旁观者的目光束缚住，无论怎样的行为举止，都好似要满足他人的要求而进行。德就是这么一样东西。自从来到这个地方，莲想要成为自己的愿望愈发殷切，而外界的其他存在和德逐渐变得不重要了。

        一旁的桌上，新鲜采摘下来的苹果花开在盛满清水的白瓷碗中，无意识地被泛起的微澜推过来又回去。白粉色的花静悄悄地绽放着，出黄的细，真司也如同初夏的花朵那样，一无所知地朝他张开了。

        “你不是要睡觉了吗？叫你睡嘛。”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莲用一个轻轻的吻回答了他。

        “现在要什么，要抱我吗？”

        “当然了，因为是莲。”

        因为真司过分的纯真和善良，或许很难不把同情和安当作爱。可是那样的话，不就变成为了自己的一时兴起玷污了他的善意吗？因此，莲觉得不应该欺骗他，于是问。

        “愿意什么啊。”

        “可以吗？”

        “那就是愿意咯？”

        解散衣带，出圆光的脊背，好像火热的灵在白皙的肉下方涌动。淡青色的脉络，如同交织的刺青，从血中生长、发芽，开出一朵美丽的花。脊背白皙单薄的肤，几纵横的肌理，这边是山峦，那边是沟壑，突出的指骨还有隐隐约约的肌肉，显示这并非一个女人，而是一属于青年人的美丽肉。

        巫女和神使很少能够到及时理世间的污浊，即便是神本，也不可能对世间万物到公平公正。就像世间有的人富有、有的人贫穷，一切分明都在神的束之下，为何还有这样的差异？因为一个人生活的幸福因而给予他经济的贫困，还是因为一个人格的缺陷再馈赐他外表的美丽。无论怎样的搭，都不能到公平公正，神尚且如此，何况神的孩子。难要求作为凡人的神之子也要服从荒诞不经的理，不被允许拥有爱吗？

        真司别过去笑地说着，等莲重新闭上眼睛，那种被人看着的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莲再次睁开眼，发现真司依旧继续看着他。莲只好再次坐起来，继续抱他。

        “所以啊。城，你愿意吗？”

        在莲的怀里，真司小声地念叨着儿时的事，从他被祖母丢给神明养大，到后来祖母去世。潜意识里面，真司似乎把自己当成了神的孩子。在这个无依无靠的世上，他一方面努力不去在意神的存在，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生命其实来自守护着他的神。

        真司挣扎着起来。莲以为他要离开，没想到真司只是换一个姿势坐下，主动揽住他的肩膀，看着他说。

一件单衣陪他，莲感到自己的面庞被一目光注视着，睁开眼睛，果然看见真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直抱着不就好了，这样你也没法入睡吧。”

        “城。“

        拥抱过后又无话可说。莲觉得自己有点悲哀。连最简单直接的感情都难以表达。明明只要一句话不就好了吗？喜欢或者不喜欢。也不是说不存在介于二者中间的感情，黏黏糊糊又无法确定的关系，即便那样也该说出来吧？

        虽然没有郁的花香，但弥漫在空气中的独特气息仿佛伸出一只巨大的大手，抚摸着他们彼此紧贴的肌肤，光的脊背上沁出珍珠似的汗滴。现在的他们像贝壳的两面，完完全全地契合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