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懵了,不知这小公子摸了自己额又自己脑袋是何用意,一时摸不清脑,就任着张仲景又拉住了他,引到那一张大大的书案前坐下了。
然而华佗闻了闻自己上的味,却又与对方的不同,也不知是不是张仲景天生自带的香气,并不烈馥郁,反而清淡怡人,似兰又似菊,分明清高脱俗,又带着些土壤特有的气味,引得自小便在乡野田地爬来去的华佗忍不住多嗅了一嗅。
那手帕子不知是用什么细致的料子的,当真比天上的云
,手就抬了上来。
那书案上整整齐齐地摆了好多书卷,都沿案边摞着,另有几方砚台,几个笔筒,里的笔林林总总,看起来比外那松竹林子还要茂密,书案中间就只有一册竹简半摊开着,一半儿写了字,一半儿还是空的,张仲景就着砚台提起笔,在竹片上略略写了两个字,:“这是我的名字。”
张仲景正握着华佗的手学写那个“机”字,冷不丁前凑过来一个糙糙如路边儿小野狗似的脑袋,鼻尖对着他的颈子拱来拱去,还似有似无地蹭着他的下巴,好似往这小公子的口里了一团团子,直叫他心,不禁紧紧握了一握。
那力对小乞丐来说不算重,好在将他的心思拉了回来,发觉自己着实往人家上凑得太近了,想着这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好干净,恐怕是要嫌他,连连往后退了。
华佗分不清名与字的区别,就直接记作这小公子有两个名字,糊糊地点了点。张仲景见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便将笔递到他手里,要教他学写这几个字。
小乞丐以为这人又要来摸自己的脑袋,他心里还因为狗的事略略膈应着,便下意识地躲了一回,张仲景的手也跟着顿了一顿。不知为何,华佗在小公子那惯常波澜不惊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失落神色,那眼神叫他莫名心虚起来,只好站得笔直,眼睛也闭得紧紧的,等着张仲景来摸他。
小乞丐平日里随意惯了,下意识就往自己上抹,忽而又想起来自己还套着张仲景的好衣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倒是张仲景牵了他的手,又拿出一条素色的手帕子来细细地给他。
华佗本兴致缺缺,却见他在竹简上落了两个字,说是自己的名字,可分明这人的名字是有三个字的,便疑惑地看着他。张仲景又不紧不慢地写了三个字,一一指着同小乞丐:“这个是我原先的名,叫张机。这个则是我的字。得了字之后,别人就常以字称呼我了。”
只是两个人交握着手,离得就近了,华佗只觉得张仲景靠在自己背后,比自己矮一的个子,呼时正好将鼻息洒在他后脖颈的地方,又有一阵阵清凉的香气从这小公子的上传来,像是方才那洗浴池子里的香气。
好在张仲景面上没显出什么来,反倒着他的衣领子将他捉了回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好好写完。”末了又添了一句:“写完有点心吃。”
他这么一说才真的把华佗的兴趣勾起来了,小乞丐连连点,张仲景看着那一双发亮的眼睛,反倒略略移开视线,轻轻地咳了一咳,才重新握了笔教他。
华佗虽不爱读书写字这档子事,然而脑子转得快,不多时也写出了几个有模有样的字形,虽说字歪歪扭扭的,也能叫人勉强辨别出来。华佗第一次习字,倒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个儿写出来的了,撂了笔便伸手去摸――确是他写下的,那未干的墨迹还沾到了他的手上。
但小乞丐的手干惯了重活,哪儿拿得了这么细的笔?那东西一到他手中,他整个人都僵了,任凭张仲景教了好几回也握不好,小公子之后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按在合适的位置,带着华佗去写字。
可华佗却没等到那只手落到他脑袋上,反而是手背贴上了他的额――原来是张仲景见这平日里机得跟猴儿似的小乞丐,今日连连呆怔了几回,怕他洗完澡又了风,子不适,索测一测他额热度。
这人的子还是同往常一样,得像颗火球,如今被他摸着额,一双眼睛呆傻傻地睁圆了,一看就是无大碍的样子。张仲景便把手撤了,撤走之前又顺了小乞丐的脑袋,复而牵上他的手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