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这才发现李忘生站在浴桶旁,正要跨进去。他浑衣物褪尽了,上的冠亦摘了下来,平日里一丝不苟束着的发披散在光洁的膛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扫动。他抬跨进浴桶,两间垂的白玉便随着动作一摆一摆,教人想抓住把玩……
我该一直盯着你的。盯着你,不让你学歪了,不让你生出那么多不该有的心思,也便不会失控,不会背叛我——
谢云大怒,就要痛骂李忘生一顿,抬眼,却对上了一片洁白如玉的膛。
若我当初不下山,你是不是便不会背叛我。
什么人的……干他何事。谢云别过,将视线从那个抽屉上移开。李忘生办事如何,吃什么,什么,和谁写信,都干他何事!他也是魔怔了,被绑在李忘生侧,竟注意起他来。李忘生有什么好注意的,不过是个……
是李忘生放了笔。他怎么才落笔。谢云皱眉,怎么,办事效率这般低下,不过是……咳,两堆书页,至于批这般久吗?
他听见窸窣衣物摩声。
他气呼呼跟着李忘生回屋,看他妥帖地取出那封信,收进床的抽屉里。他看了一眼,那抽屉里整整齐齐,竟已攒了厚厚一沓。
……怎的前有,后背有,下腹亦有。谢云皱着眉看过去。那些疤痕愈合得极好,只在不见天日的雪白肤色上落了淡粉的痕迹,可长那般长,不知是被什么兵所伤。他此刻没有实,索踏入浴盆,以指抚上那几疤痕。前的长而浅,年代久远,莫约是年少之时,被人伤了去。肩上竟还有箭伤,他可从未听过武林中哪个高手是用箭的,李忘生莫不是被什么杂碎伤……朝廷。谢云心下一紧。他上也有箭伤,被朝廷追杀之时……
水声渗入谢云耳内。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声响,却教谢云听得有些许气血上涌,忍不住想扭过看李忘生动作。他努力转移心神,想着李忘生有什么好看的,他一个修之人,又不像他浪迹天涯,上怎会有疤,莫不是学艺不,叫人欺负了去。
谢云的视线又飘向了那个抽屉。他向其伸出手,果然穿过去了。他将手虚放在那上,凝神,隐约间,竟有松动之意。他心一喜,却形一闪——李忘生走出了范围,他被传过去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他定是没有用膳。多大个人了跟个小孩一般,就该放在眼子底下时时盯着。谢云想,没准是天看不下李忘生这胡乱的行事,才让他来教教他。
他走到李忘生对面,俯下,极近地盯着他。
谢云狼狈地扭过。谁想看他!分明是他对我有不该有的心思,他还用那种事同我交易,他就是心思龌龊……
谢云恹恹起来。
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李忘生忽而抬,险些撞上谢云。倒也不险,他撞不着。可谢云仍是下意识后退两步,恼怒地想:都怪这莫名其妙的束缚,他无事可,竟期期艾艾胡思乱想起来。
他虽未悔过救李重茂,可给纯阳带来灾祸,他心下有愧。
若他一直将李忘生揣在兜里,带下山去。若他同李忘生留在山上,时时刻刻盯着。
他从不后悔救了重茂,哪怕而今他已走上歧路,当年他仍会毫不犹豫地出选择。李忘生说师父从未想过害他,他是信的。师父自小最为疼他,师父自然不会害他。一切尽是李忘生蛊惑——李忘生。
了。
那肩方才被李忘生掬了一捧水,此时水珠落,谢云的指尖便顺着那滴水,没入水里,上了下腹的疤。这也忒下了点,谢云皱眉,若是再往下几寸,李忘生便不成男人。江湖中何人这般下三滥,他竟看不出这是何等武所伤,不似刀伤剑伤
“哒”地一声轻响。谢云再睁眼,枝上挂了一轮圆月。
李忘生去了外间,外守着的弟子便端上一碗温了许久的热羹。李忘生安静地吃了小半,放下勺,想了想还是又吃了几口。他饭量当真不似个壮年男子,谢云看他放下碗,不禁又要开始胡子瞪眼。好你个李忘生,还要人端着碗喂你是吗?
谢云扭过不再看他,只寻个别的什么转移注意。他盯着窗外的梅梢,不知何时闭了眼。
都怪李忘生!
李忘生出去了,可仍在二十尺内。他没有被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