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会儿他是说不出话的状态,屋子里又没能写字的纸笔,单靠用手比划是没法解释得清楚,颜良只好靠口型去表达。
“颜良,你去哪儿?”
文丑与他相得久了,看出这是他生闷气的表现。
颜良回看到胞弟眼中隐隐有泪雾浮现,姣好的细眉紧蹙,一副唯恐被抛下而委屈极了的模样,仿佛一连几日没有音信的人不是他似的。
窗外夜色重,屋里的烛火又算不上明亮,为了让文丑看得清楚,他就特意离近了一些,只是嘴还没动几下,就被忽然起的人来了个偷袭,那一双薄贴上他的面,“啾”地亲出了个响。
“兄长,你又要去哪儿?”
颜良见他这般模样,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而想到白日里听人说那白衣的医生要在这儿暂住几天,当下便要去讨些镇痛的药来。
可是这一回,颜良大抵是真的生气了,任文丑如何弄他的手,只是闷声不作响——当然,他这会儿也的确说不了话——好脾气地被挠了手心了指玩。
颜良事一向麻利,回来时除了带来熬好的药,亦将晚上的饭食也准备好了,白米得烂,上几清淡爽口的小菜,一并在桌上摆开。文丑喝了那十足苦涩的药汤之后,还有一颗桂花蜜糖及时递到他的嘴边儿。
颜良对此反应很快,急急忙忙又凑了过来,文丑把下半张脸藏在被子底下,声音闷闷的:“疼……”
“哪儿都疼,兄长……”
这在阴冷的地底牢房实打实受了几天刑,文丑是真的觉得痛,虽说他去时毅然决然,过程中也是咬牙忍着的,但如今到了最信任的人的面前,还是忍不住感到委屈,一叫鞭刑打不弯的傲骨,现下也只想在兄长怀里被好好安抚。
了么?”
像是要印证他的问题,颜良张口说了什么,发出的声音却混而不成音节,文丑瞧着那口型能辨认出一个“是”,这刚哑了不久的人还不适应当下的状况,开口说不出话来,才意识到这一点,又忙点了点。
颜良平日里话就不多,生闷气时更是沉默,虽是这样,脾气也还是比平日里大了那么一点儿,这会儿文丑去牵他的手——僵在那儿不躲却也不动。
被拉住的颜良全然未意识到,他的想法很简单——客舍都是单人床铺,虽是平日里他们留宿的时候,两个大男人也勉强能挤在一张榻上,但文丑现如今一的新伤,碰一碰就有可能渗血,可是委屈不得。
颜良一想到自己找不见人时焦灼茫然的心情,便觉得口发闷,但是受着伤的人又叫他没法去生气,面对比平日里黏人许多的文丑,说不出话的人耐心指了指桌上的药材,又指了指门外,用口型说着“很快回来”,又帮着提了提落的被角。
这叫颜良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两只手放在前胡乱比画,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文丑只窥得一点红红的耳尖,他嘬着笑意瞧这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又掐着嗓子痛呼了一声。
文丑方才是演那受痛的样子,这会儿真的痛起来,眼角都红了一大片,翘长睫被沉重的泪水粘,无打采地垂下来,真如一只淋了羽的雀鸟。
文丑唤他的名字,尾音拖长放了声线,用指尖轻挠颜良的手心,活脱脱似只耍的猫儿,况且他现在面色苍白又虚弱,这副病美人的任谁看了都要心疼几分,更何况是他的好兄长。
文丑看他默不作声地忙东忙西,心里又又热,上的不适让他难得比平日里脆弱许多,真想对着好脾气的兄长撒撒,牵手交颈地腻在一。
听他这么一说,颜良下意识地想去查看他觉得疼痛的地方,伸过去的手到了一半又缩了回去,不安地蹭了蹭衣服,用口型问着“哪里痛?”
过了好一会儿,颜良瞧着外天色渐暗,便把那双缠人的手回被褥底下,仔仔细细被文丑掖好了被角,起还没走一步,就被人拉住了袖角。
“我此行的这一番,是叫你提心吊胆了。”
虽然从前是大人家的公子,外表又高大犷,但颜良是个细嗅蔷薇的子,总是很会照顾人,说是“贤惠”也不为过。
他活了二十多载,第一回遇到自己没法说话的情况,本就不适应,如今
文丑捻着一块儿不平的料子,瞧着这人面上疑惑的模样,说话时阴恻恻地咬着牙——若不是他胳膊上有几很深的刀伤,只怕这会儿已经着颜良的下巴,去亲那两片沉闷不语的嘴了。
闻此,颜良摇摇,顿了一顿又点点,本就说不出话的人,现在咬着嘴一脸言又止的纠结,看起来更是沉闷了几分。
可是颜良老实得有木讷了,对外界的感觉钝到被人热切地直勾勾盯着也毫无觉察,收拾完了屋子便不解风情地要抬脚离开,文丑白日里拦了他一回,这回又出手,颜良袖角的布料都被他拽得有些皱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