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将眼前的敌人击败，他又如何全而退，又如何有脸后退？

        重伤也好，再起不能也罢。

        耳边模糊的响起了呐喊声，欢呼声，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

        耳边的风雪声更加大了，却依旧盖不过兵碰撞发出的声音，金色的火花在眼前窜，星火飞溅。

        沉重的刀刃猛劈下来，强大的后坐力让他掌心都皲裂开，手臂酸痛得都快抬不起来，他紧咬着牙，嘶吼着，不愿大刀从手中脱落。

        剑上的雪穗在风雪中摇摇晃晃的，显得特别的单调孤寂。

        对方立于他的面前，单手持着他的武，往旁边一掷。

        莫名的他又想到那个夜晚，在纯阳山脚下，风雪弥漫，他不小心跌落山下，冷疼袭击着周，却不及心底的挫败感来得强烈。

        他有些不甘心，往前走了一步，却被对方上突然迸发出的强烈罡气给生生震退了开。

        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心绪低落，他脚下一，从山落了下来，冰冷的风雪灌进他的口鼻，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浑都是麻木。

        这应该是他的最后一击了。

        他仰躺在厚厚的积雪上，看着暗沉沉的天空，没有一丝表情。

        鲜艳的血丝如同红线一样缠满了刀柄，他面若修罗一般，从额上淌下的血渗进了眼睛里，张开的嘴里，呼进去的全是冷风和冰渣子，连咙都感觉到被刀切割的疼痛。

        震耳聋的声音从远方袭来，一步步扩散，直到将耳边的声音都给淹没。

        谢横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仿佛胜利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他看着柳忱两手掌心都被暗红的血覆盖，一张脸上也满是血污，黑色的发丝裹满了星星点点的白雪，竟是倔强又脆弱。

        漫天的风雪飘扬而下，一点点将他覆盖。

        只有他还念念不忘曾经二人携手，登武林之巅的辉煌。

尚听得他的脚步声，连都没有回，只是双手合掌，闭眼。

        然而手里还是一空。

        “施主还是请回吧，小僧已经在佛祖面前立誓，不再踏足红尘。”

        兵及坚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哐当”一声。

        像他这样被江湖遗弃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有的已经放弃了再战，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冷风撕裂了伤口，要挥动手中的大刀，需要很大的力气，他现在力耗尽，又有伤，实在不适合再继续这样战斗。

        上方蓦然出现了一张凉薄又冷酷的脸，对方逆着光，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就像是胜利者的嘲弄一样。

        他仰躺在地面上，艰难的着气，风雪簌簌而下，他呆滞的望着飘着雪的天空，天空阴沉沉的，穹离自己相当的近。

        最终他还是黯然离去，只字未留。

        可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明明是最强劲的队友，对方却怎么都不愿意再下山。

        “施主，莫要为难小僧。”

        虎口裂开口子，手心里一片热黏糊。

        “已经够了吧，哥哥，你们输了。”

        就那一声让他回过了神来，眼神一变，拖着沉重的躯，朝那插立在地上的霜刀而去。

        但他将将迈出一步，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脊背撞击在冷冰冰的地面上，骨都仿佛碎裂了开，剧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他的发梢，肩都落满了白雪，连眉间也被雪花覆盖。

        他单手撑在门柩上，手用力到几乎将整块木板都碎。

        眼前一片血红，他抡起了手中的刀，重重朝场中砸下。

        他不死心的在山上待了整整一夜，就跟在人后，看人诵经抄书，扫地挑水，全然从那江湖中退了出来，不再执念。

        这个江湖到底不似他刚来时，能够四下打成一片，大家称兄弟，以武会友，共赴名剑大会。

        他单膝跪了下来，手握住了剑柄，却没有将其出，只是在雪中静默了好一会，才起离去。

        如今的江湖强者为尊，大家都有着各自的无奈。

        反正好像他能战斗的时候就只有现在了。

        他想要伸出手来，挡住自己的双眸，也好遮住自己的狼狈，可双臂沉重如铁，怎么都动不了，只有手指无能无力的动了几下。

        不是他没有力气握不住了，而是那把刀被人轻轻松松的抢夺了过去。

        他两手提着刀，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混乱的场中。

        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他徒步冒着风雪，来到了纯阳山脚下，绵延不断的白雪刺痛着他的眼。

        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他都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只见到一块被雪覆盖的墓碑，碑前立着一柄长剑。

        直到浑都变得冰冷，只感觉一颗心还在腔里火热的动，他才反应迟缓的起了，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