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森纠缠不清，逃避着早已扎下了的感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时他再想起艾尔海森已经没有了烧灼的望，只是会从腔深隐约传来一些疼痛般的悸动。

        但是这也已经于事无补了。事到如今，就算他恢复了理智，他还能什么来挽回他犯下的过错，才能在他的挚爱、他的挚友、他的宿敌面前显得不那么可悲和可笑呢？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酒馆门口。悲凉的晚风过酒馆外吵闹的人群，笑声点燃了这冷寂的月色。没有理想的人不悲伤。然而卡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他推门而入，走到柜台前向老板要了一份萨布兹炖肉。兰巴德保持着一贯的笑意，等卡维点完单后说：“卡维先生，您昨天的留言有人回复了，您可以去看看。”

        留言？卡维呆愣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一定是昨天喝醉了干的好事。他自嘲地摇摇，走到门口打算看一眼就离开，毕竟他不觉得自己当时会写下值得回味的留言。

        但是等他找到自己的留言时，卡维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留言是：承认自己可耻的望是否等同于承认自己的不洁呢？

        他在寥寥几条回复里一眼认出了某个人的字迹。那条回复说：很奇特的理论，你似乎把自己束缚在了自己定义的德囚笼里且已经深受其害。

        紧接着这个人又写：对不属于自己的物品产生望是凡夫，付诸行动的是盗贼。对自己不爱的人产生望的是俗人，付诸行动的是禽兽。只对自己爱的人产生望的人珍稀但绝非没有，而“望”却是人之本。你无法否认这一点：无论你高尚或卑劣，望都如影随形。

        “啧，这家伙，抬高自己也不忘了贬低别人。”

        卡维如释重负地笑了。他的担忧毫无意义，一切忧思都只是他强行给自己背上的枷锁。他笑得出了眼泪，扬声对兰巴德说：“老板，我不在这吃了，等下好了送到艾尔海森家里，账也记在他上！”

        卡维跑过狭长而拥挤的街，前后皆是热烈的幻影。打开家门，他看见艾尔海森正坐在客厅里。他气吁吁的停在艾尔海森面前，笑意如同盛放的白玫瑰。角的弧度让艾尔海森恍惚间看见了十年前那个年轻的天才。卡维俯下，轻巧而慎重的吻落在艾尔海森畔。水退去的时刻，他笑着看向那双灰绿色的眼眸：“艾尔海森，原来你也喜欢我。”

        艾尔海森合上书：“我很好奇你从何得到了这个结论。”

        卡维有点愧疚地笑了笑，没有反驳艾尔海森的拐弯抹角：他已听懂全的言外之意。他重又在艾尔海森额上落下一个吻，从口袋里掏出了解药：“我没有使用它，你收好吧。”

        艾尔海森接过了那只罐子，端详的目光停留在指尖：“遇事逃避而非解决，很有你的作风。”

        “不，艾尔海森，”卡维笑着搂过艾尔海森的脖颈，“我只是在直面我的望。”

        艾尔海森不动声色地搂紧上人的腰，问：“那么，你现在还对我充满过分的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