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陆削好一,往嘴里,再削一,往他嘴里,两个人嚼嚼嚼,腮帮子转转转,一只两只三只,等到一斤苹果枯燥削完,彼此都咽下去,再看对方,眼睛里不约而同地闪烁着一点点贪渴的意思。北陆医生电没充满犹嫌不足,手上没了兔子苹果,再把伸进别人的嘴巴里去堵住也一样,我无可奈何,看他,有时候真像小狗,亲个嘴儿也弄得黏糊糊的。医院的实习期给的工资有等于没有,?他中羞涩,忍着几个月没有吃零食,转正时破天荒买了一客哈达斯,摆在桌子中央不舍得吃,被呼得快要化了,才伸出尖尖去上五彩的糖屑,馋相也很可爱;如今拥有了很好的男朋友,同样不舍得碰,小心翼翼地别人的牙齿嘴,口腔中残留的甜水。呼紊了,懦了,睫渐,靠拢过来,是微微有点动情的意思,北陆拱进怀里亲他,如下有蜜有,冰凉鼻尖在颈窝里动,用力嗅他上发上的气味,如果有尾巴大概已经摇疯了。
北陆猛了小男朋友一口,才充上点电过气,就有点翻脸不认兔的意思,在他腰上轻轻推了一下,趿着拖鞋啪嗒啪嗒往他后钻,木地板上闪烁吊灯大朵大朵的光晕,他从容踏过去,像是踩着一池莲花到彼岸,再摇船度回来,如此往复十数年,不倦不改。小男朋友接过他捎带上来的垃圾食品外卖,坐在沙发上开始拆,北陆则在一边医生的每日练习,顺带说点什么龙虾涨价不了新料理给你吃啦之类的琐事,殊不知小男朋友隔三差五悄悄往他存折里一万八千地存零花钱。手里的苹果削出似纸薄的,绵绵如蛇蜕一般在瓷盘里蜿蜒盘踞,刀刃的寒光在指间跃,他拍着脯信心满满地说总有一天我苏医生切瘤会跟切兔子苹果一样老练。
对,北陆一定会的。我也这样想,满怀期望。
不过高不高又有什么要紧的,北陆喜欢他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小男朋友心血来哪天换了个,他摘下眼镜眼睛,也能轻而易举地认得套里装着那团黑漆漆的泥巴,并信口胡诌:瞧这咕咚转个不停的威猛气势,一看就是我家小公子。找出他,再若无其事去爱他,一切如常,情意如旧,碧落忘川,一眼可跨。我陪了他许久,见过他独自一人的隐忍痛楚和崩溃泪,这个世界上无论哪一样活着或者死了的东西,都不会比我更了解北陆。我看得出来,他十分愿意翻出赤诚肺腑在心里给小男朋友腾地方,眼中的温度,只比看向妈妈时少一点点。
电充着充着就容易插过热,就像他们亲着亲着就跌跌撞撞栽进卧室,齐齐倒在床上大眼瞪小眼,窗帘落地,一室黑暗粘稠地覆在五官上。北陆大约是心情好,凉夜在肩都觉,抢先笑起来,伸手去胡乱拨他面孔上覆满的发丝,冷艳高贵的小男朋友此刻也稍有莞尔之意,待到眼睛适应了幽暗光线,恰好风动幡移,窗帘漏进来一线亮,轻盈掠过朱色瞳仁和银熠熠的睫,北陆的手掌此时像是把一轮冰月自薄云里出来,使那情视线由此、命中注定地落在热嘴下面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其实差不多量,只是小男朋友的子更傲,小高跟的靴子踩在地上,总拿下巴看人,自然显得更高挑。
——当然,男朋友先他一步回来就是要把自己弄得芳香可口,血呼啦的人提着一把血呼啦的长刀,在厨房水槽里洗洗刷刷进衣柜夹里藏好,还往里盖弥彰地泼了两袋樟脑,面无表情这些事的时候血块还凝在发上,如果不是我知那玩意儿是片场的糖血,还以为这家伙借着打工的幌子在路上套麻袋割人官拿去卖——不怪我乱想,是他真的有钱有刀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小男朋友坐在浴缸里放粉色泡泡水,挤了满手护发油梳,每个孔都散发着茉莉花沐浴的气味,掐着五号线发车的时间点准时出浴,拿风筒的热风呼呼着发,也不怕,他弄脏了手掌,必定把一个洗干净的自己还给北陆,只为开门的瞬间能从容将全都迎进那个活泼泼的怀抱里,并无殊例。北陆最喜欢他艳丽无匹的长发,手指插进去轻轻梳理,手法近似猫或者薅羊,银锭一样冷的发丝被现代科技得蓬松柔,仔细看发梢还有点,绵绵地耷在北陆清瘦的锁骨沟里。白花纯散出一屋子的香,真丝睡衣感细,摸上去仿佛直接磋磨在肌肤上,穿了也像没穿,雪白发丝在上,甜蜜肉在下,北陆枕在其中,喃喃春深似海。
的人折腾没了半条命,没点神上的充电怎么能行。但只要充电即可,多的不必给,他年幼时就自力更生,简朴惯了,奉行适量原则,一点点藉就能开心很久,快乐太多反而会叫他惶乱,恐明日再不能来。北陆的作息被压榨得颠三倒四,但在情感和生活方式上一向很自律,他不喜欢控制不住的感觉,在混乱繁琐的工作里死守家中一隅清醒,飘蓬柳絮,唯有自己是掌握得住的。爱也一样。范围内的疯狂当然是好,超出界限的代价不是轻易能够承受的,他无数次扶着腰从床上下来,一面哀嚎一边收拾残局,而间一刻不停地漉漉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