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的真传。
“或许是遇见了美丽的事物,心境也发生变化了。”
皎洁的明月下,男子凭借琴声辨别出多年未见的故人。
伴随着琵琶声,东用古语沉声诵唱着女人思念爱人的曲词,抬望向茶庭外高悬的月牙,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了那个蓝色的影。
5.
夜深的时候,恶魔再次出现了。
东看见那抹幽蓝的光芒,心中微微悸动。
那天的魅影像一条蛇一样缠绕住他,攀在他的肩,温热的吐息呼在他的耳畔。那种美丽隐秘的氛围,东太郎从未没有遇到过。他望着高被厚重幕布盖住的佛龛,台子上的烛火摇摇曳曳,想通过恶魔的眼睛观察周围的情况。
不过,这次的恶魔变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并且站在了他的面前。
“人に逢はむつきのなき
大は思ひおきて走り火に心焼けをり。”
东闭上眼睛,忍不住诵起这首和歌。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呢?”青年歪着问他。
“月亮不在的时候,倘若渴望见面,总会找到办法。”东太郎睁开眼睛看向对方,“你呢,恶魔先生?”
“我有名字啊。”他说,“叫我雾崎吧。”
交谈到目前为止,东太郎认为对方并不是个麻烦,于是领他进屋。青年穿着一蓝色的和服,背影看上去十分消瘦,面庞和那天一样苍白。
这就是恶魔所说的“交个朋友”吗?
雾崎跟着东太郎坐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说:“原来东先生也有白发?”
“人类的寿命可不能和宇宙相比啊。”
二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会,雾崎又问:“我想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请说吧。”
“刚才说到月亮,那么,您喜欢太阳吗?”
东太郎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说:“有月亮在的时候,感觉时间是属于自己的,而太阳可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存在的啊。太阳是属于大家的,无论人、动物、植物,都指望着太阳。至于喜不喜欢什么的,要看时候吧。”
“有时候雨天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心里会更安心一点。”东接着说,“不过最近的雨天真是反复无常,你看窗台上的花,都被雨淋了。”
他们转过去,那瓶插花就摆在窗下,东太郎起夜时本想收起来,可惜暴风雨来得突然,疾风呼啦啦地响,雨瀑布一样泼进来,竟然破开窗子推倒了架子,连带着心侍弄的石花盆一起打碎了。白砂土散落一地,木贼草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花自然不能幸免,剑山光秃秃地出来。
“您说得真好。”
雾崎站起来,对着月光摆弄一只裂开的娃娃。他看见东太郎跟着走过来,顺势丢给他:“送给东先生了。”
东一把接住,低看了一眼:是一只扫晴娘。
“谢谢。”东哑然失笑,“这是孩子们的东西吧?谢谢你的好心,不过——偷盗可不是好事啊。”
“都说了不是偷的。”雾崎瞪着他。
东岔开话题:“啊,希望天气早些好起来。”
“您愿意继续听我的烦恼吗?”
东点点:“不妨说说看。”
月光下的格子窗上投下一对影子,雾崎低下,神色有些黯然。他开始诉说自己的过去: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
他诉说了很久,说到天光微微亮起,零星的鸡鸣声响起。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朋友。”雾崎说完了,最后无奈地总结,“他有点过于自信了,对我的事不够了解,但我又不能责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