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合八百诸侯,各遣其子入供大商是为质子。诸侯敢有谋反者,先杀其质子,然后族灭之。
前往朝歌那刻起质子就是家族的弃子,是商汤用来制衡天下诸侯的棋子,王公贵族们有很多儿子,不会在意那一个注定要抛弃的儿子,商汤朝臣就更视质子为无物。
至少大多数质子是这样。
质子在朝歌一向是尴尬的存在,shen为王公贵族在封地金尊玉贵地长大,到了朝歌却得不到与之相匹pei的待遇,若没有家族接济,日子过得不比黔首好多少。
而商汤二王子南征北战荣耀加shen的殷商大将军殷寿,给了质子们另一种选择——一个建功立业、可以证明自己、不被圈起来当猪养的机会。
质子营,由各路诸侯之子组成的骑兵劲旅。
质子们苦训多年,终于首次向天下人展示自己的锋锐与强大。
正逢济水之畔的衢州发生叛乱,二王子殷寿奉命平叛,拉上他亲手训练出来的质子营并五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衢州腹地。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满心满眼都是斩落更多敌人首级,获得更多军功与荣耀,得到主帅夸奖与赞扬,一个个犹如出笼幼虎凶狠地扑向敌人,不知不觉被引入陷阱,遭遇衢州残余叛军临死反扑。
即便是再小的棋子,既已落入棋盘便有其存在的价值,不能随意抹杀。
殷寿不允许自己打造的劲旅初试锋芒就折戟,更不允许天下人看到自己的无能和错误,于是亲自率兵营救,在剿灭残匪的过程中不慎中箭。
“快快快!再去找巫医,把全衢州的医者都找来!快点!”
原衢州伯府邸现已变成军帐临时驻地,殷郊并因四大伯侯质子来不及洗去满shen血污,连连吩咐手下人四chu1寻医。
主帅xiong口中箭,箭簇还涂抹了不知名毒药,帐下军医束手无策,眼看主帅脸庞染上青黑,情况危在旦夕,质子们又愧又感激恨不能以shen替之。
为了尽快找到救命办法,殷寿之子殷郊听从好友姬发的建议,zuo主赦免原本要chu1死的衢州伯座下官员,承诺这些地tou蛇只要找到医者药材救活主帅,就能活。
巫医一个个被送进主帅房间却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站在门外的诸人焦躁之余隐隐开始不安,肃杀的气氛笼罩整座府邸,跪成一排的衢州旧buliu着冷汗战战兢兢,就怕下刻来个十族消消乐。
崇应彪面han煞气,冷声下达通牒,“若主帅出事,你等全城陪葬。”
另几人没有吭声,已然默认。
明明只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却令年龄大数倍的jianhua官员生出恐惧,他们清楚地知dao这如狼似虎的少年将军说的是真的。
许是重压之下必有智者,一位官员慌忙向前膝行几步,哆哆嗦嗦dao:“还、还有一人......”
“谁?”
“就在偏院!”
殷郊顾不得许多,揪住那官员衣领让前面带路,姬发和崇应彪紧随其后,另东伯侯之子姜文焕南伯侯之子鄂顺想了想,站在原地焦急等待房内消息。
砰。
房门被重重踹开,细小微尘在阳光下飞散,偌笙下意识向来人看去,许久未见阳光的眼睛反she1xingliu出生理xing泪水。
“殷郊?殷郊!”
见好友站在门口不动,西伯侯之子姬发忍不住cui促。
面bu轮廓深邃的王子如梦初醒跨进门槛,还不忘将半死的官员一并拖进去。
姬发抬眼,看清房中人的一刻便明白殷郊为何在这种紧要关tou走神。
实在是对方太过美丽。
半靠在床tou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苍白着脸,阳春三月的艳阳天里竟裹不薄的披风,臃zhong衣物遮挡不住少年纤细柔弱的shen姿,黑色长发如瀑布旖旎而下,发梢隐隐扫过窄腰,最终落在白色床单上勾缠成一张黑色蛛网,不知不觉便勾起人类最隐秘的联想,让人忍不住想象隔着厚重披风那纤腰是不是可一掌握住。
他长得实在过于漂亮,雪白细腻的pi肤比初雪还要纯净,披风上的白色绒mao拥簇脖颈,衬得那张格外惊艳的脸还不足成年男人巴掌大。
女娲娘娘nie他一定花费不少功夫,不似他们这些糙汉,也不似簇拥在太子启shen边的彬彬文官,若真要形容起来,姬发想起故事中少女最钟情的郎君,郎绝独艳,清雅绝lun,和兄长是完全不同的风姿。
少年就这样静静看着cu鲁的闯入者,抿着毫无血色的chun不说话,眼里没有怯懦也没有好奇,似乎一切xiong有成竹,或者对即将发生在自己shen上的遭遇毫不在意。
这是一个清雅矜贵的公子,毫无遭遇生死危机跪地求饶的丑态,偏他长了双勾人的桃花眼,上挑的眼尾勾勒出淡淡红痕,眼波liu转间nong1密的眼睫如折翼蝴蝶微微颤动,自有崴蕤风情倾泻而出。
窥探者心中生出许多怜惜与好感,不由想要上前替少年拭去晶莹剔透的泪珠子,这样如玉zuo的人不该哭泣,他适合被人捧在手心细细呵护。
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目光,姬发脸一红,忙撇开视线。
“西岐农夫你在磨蹭什么,耽误主帅治疗你负责!”
房门就那么大,姬发堵在门口后面的人就进不去,崇应彪不耐烦一把推开堵门的人, 力dao之大令人怀疑他就是在蓄意报复,姬发被门槛绊了一跤,凭借min捷的shen手才勉强站稳。
“人呢?带走!诏令全城巫医前往侯府的命令你不知dao?住这么近却不主动接受征召居心何......”
崇应彪跨进门槛,抬眼间忽然卡了壳,完全忘记刚才还嫌弃两人磨磨叽叽,打算直接将拒不接受征召的巫医cu暴拖走。
殷郊这时回过神 ,揪住官员衣领狠声dao:“医者呢?莫不是在耍我们。”
说着就要ba剑。
“他他他,就是他!”官员抖成筛子,手指坚定不移地指向榻上美人,许是冰冷的铜剑快要刺穿pi肤,生死危机下说话反倒liu畅很多,“就是他!医术没得说,治好了我们伯夫人、罪人的顽固tou疾,柴夫断了的tui都能接好,要是他也不行,衢州恐怕没人行。”
官员的神情太坚定,显然对这美人的医术深信不疑,三人不由看向自他们进门后一直沉默的长发少年。
病恹恹的,整个人瘦骨伶仃,lou在披风外的手腕一折就断,昳丽淡雅到不似人间之色,怎么看都和治病救人沾不上半分关系。
“医者?就他?”崇应彪嗤笑,“拿出卖色相的伶人糊弄小爷,先想想你家有几条命够砍。”
“有人得了急症?谁?二王子?外伤还是中毒?”
一dao略显沙哑的嗓音响起,音量很轻,却令崇应彪的嘲讽戛然而止。
在场众人少年齐齐回tou。
“你怎么知dao?!”为防军心不稳,外人只知dao有高级将领受伤需要巫医,并不知受伤的是率军主帅,更不知dao受了什么伤。
殷郊面色凝重靠近床沿,拧紧的眉tou为高鼻深目的俊朗外表打下一层阴影,高大健壮的shen形将榻上少年完全笼罩,无形压迫感伴随战后来不及清理的一shen血腥渗进偌笙shen周每chu1空气。
他一把nie住少年细瘦的腕骨,没多用力就将少年从榻上半提起来,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