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遭遇娓娓来既没有遭人恩将仇报的怨怼,也不见生死由人的惶恐或者劫后余生的庆幸,就那样平和淡然,好似过北地的一缕春风,又似拂过秋日田野上过鼻尖的沁人麦香,不知不觉便走鼻尖萦绕不去的血腥和满心焦虑。
在场众人深知事实绝不会如少年所说这般轻松。
城破杀俘是军队惯例,平民或许能逃过一劫,衢州侯府内的人绝对会被当作人牲祭天,才不你是敌是友,若不是主帅受伤,这位倒霉被牵连的少年本不可能站在他们面前。
崇应彪回想了下,记得衢州候世子似乎被活捉了,反正都要死不如.......他大拇指来回摩挲剑柄。
说话并不耽搁偌笙动作,他握骨刀的手又快又稳,很快剔除被毒药浸透的血肉,然后从药箱中拿出一枚骨针穿针引线。
“等等,你什么?”眼见骨针刺进父亲肤,殷郊叫。
殷郊习惯了巫医卜吉驱灾的手段,眼前这位少年的行为和他认知中的医者截然不同,之前能忍,是因为少年说剃掉腐肉才能阻止毒在内扩散,而且父亲也没阻止,但眼看对方用衣服的方法父亲肉,殷郊再也忍不住出声。
在这个时代治病祛灾难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非常神秘非常神圣的仪式,巫医驱灾时不喜欢被人质疑,更不喜欢被病人打断。
所有人都对偌笙奇怪的行为好奇,只有殷郊出声质疑,因为份地位就是他的底气。
偌笙也不生气,解释:“伤口太深,若只靠本能可能需要三四个月才能完全愈合,合住伤口一来可以减少污秽通过伤口进入,二来能加速伤口愈合。”
殷郊仔细想了想似乎有些理,又问,“那这线怎么办,不能留在里吧,要拆的话伤口岂不是会再度崩裂。”
偌笙十指翻飞,也不抬:“不用拆,这线叫羊线,与普通麻线不同,人可以自行收。”
殷郊不信。
偌笙也不见恼,用轻柔地嗓音不紧不慢解释手边的工都有什么用,为什么要这样,每一步都解释得清楚明了,耐心安抚病患家属的不安。
他半跪在榻上为殷寿合伤口,两人靠得很近,这个距离如果刺杀对方很难躲过,但在他动手前这个看似陷入虚弱的男人就会要了他的命,感受到掌下肌肉逐渐放松,偌笙知殷寿对他的戒心正在下降。
那些话,不只是讲给后年轻人听的。
殷寿南征北战受过不少重伤,对伤痛的忍耐程度很超乎旁人想象,这次剔肉放血也不过是比以往更痛些而已,一就过去了。
殷寿好了挨刮骨之痛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治疗过程并不如以往那般漫长痛苦到令人无法忍受。
医者的嗓音很轻柔带着丝丝沙哑,闭着眼便能想象这是一个温和的人,听这样的人讲话是件很舒服的事,况且这人还把各种药草出讲得妙趣横生,殷寿不知不觉便多分了些心神,等再回过神来伤口都快要合完毕,针穿过肤带给他更多的是意而不是痛感,这次治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松。
他为了分散我的痛苦才说那么些话。
他在关照我。
殷寿产生一丝明悟,同时奇异之感涌上心。
他向来是夫人依靠的丈夫,是质子旅崇敬的主帅,是殷商果决勇毅的二王子殿下,所有人仰望他,忌惮他,憎恨他,第一次被人不着痕迹照料,对方还是一个生死皆他掌控的羸弱之辈,这种感觉.......很奇怪。
殷寿睁开眼,第一次认真审视为他治伤的少年。
桃花眼自带潋滟风情,沉静温和的气质却将出众样貌带来的靡艳之感压下三分,端的是朗月风清,叫人不敢随意亵玩。
还有这神奇的医术,殷寿清楚知这个少年对于军队意味着什么。
若不是这张脸太容易招惹麻烦,恐怕少年早已凭借医术成为王公贵族的座上宾,毕竟谁不怕死呢,有神医在侧就相当于多了条命。
“你的名字。”他问。
偌笙给伤口末尾打上漂亮的结,“偌笙。”
“可否愿来我麾下效力?”
有我拒绝的权利吗?
好歹不用被当作人牲祭天了,偌笙暗叹一声应承下来。
从此他就是质子旅的军医了。
撒上药粉包扎好伤口殷寿便挥手让人退下,偌笙一个姿势用太久,起时眼前发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有人及时扶住了他。
“谢谢。”借着对方的力站稳,感觉好些偌笙便放开对方,但他忘记自己还穿着又大又沉的靴子,一抬步,脚没抬起来自己反倒被绊了一跤。
姜文焕再次出手。
这次没等少年推拒,姜文焕径直将人抱起,“你看起来不太好,我送你回房。姬发记得拿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