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喂进他嘴里。可曹丕看着这片被黏稠的、不断滴落的红色辣油包裹住的肉,莫名地感到恶心与恐惧。他接过来放在盘子里,看曹又为自己卷了一片,蘸满料送入口中。曹满足地眯了眯眼,甚至还了筷子,看曹丕久久不动,他问:“丕儿怎么不吃啊,是嫌这个不合口味吗?”
不,当然不。
曹丕只是觉得奇怪,莫名的心慌让他不上气,而胃却蠢蠢动,不是意进食,是纠结在一起,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叫他呕出灵魂。
他看向曹,曹也看着他。
锐利的、坚的、抗拒的、陌生的,他好几年不曾见过的曹。
在这样的眼神之中,曹丕好像也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他总是低着站在阴影里。曾经他也以为自己走出了那片阴影,如今才发现,他只是把抬起了一些,看到远星光点点,才会误以为自己不在暗。
但是他现在只在乎一件事。他有些急迫地发问。
“我儿何在?”
曹指了指他,筷子上的酱料滴落在雪白的餐盘上,仿佛血痕。
“不是正在此?”
曹丕习惯地垂眸,目光落在面前的餐盘上,他突然懂了。
于是曹丕放下筷子。
他去了婴儿房。
拉开门之后他终于吐了出来。
墙上地上上红的白的。小小的摇篮里小小的枕,小小的被子扔在地上浸透了血又干涸成暗褐色,看得他双眼胀痛。原来一个小小的婴儿可以这么多血。
他走上前去翻了翻,粘了一手碎血屑。当初他给孩子求的平安牌还好好地藏在褥子里。玉牌质地温,握在手里却比烙铁还要。
曹丕转又去了厨房。
案板上的骨碎和肉沫都没清理,垃圾桶里一摊肉泥,昨天还握住他手指的小手被随意地劈了几刀,扔在里面,嶙峋断骨一截截,连带肉。
这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突然成了这样呢。
他眼前发黑,心内凄凄,浑无力,张嘴说不出话来,只好摸索着靠墙了下去,歇了好一会才有力气站起。
曹丕失魂落魄地拖着回了桌边。
桌上盘盘佳肴,皆是他的骨血。而曹仍不在意,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