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韩非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的脑袋还有些昏沉,一时又疑心之前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只是个荒唐的梦,朦胧间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ru色的床帐。
韩非愣了一下,只见那帐子乍看朴素,细瞧却还绣着重重卷云的暗纹,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东西。
韩非猛地从榻上坐起shen来,掀开被褥到边上的铜镜前一照,果然,虽然他的记忆仍停留在十六岁的夏天,可所chu1的shenti却是更为成熟的模样。
韩非在镜前缓缓伸手,用力掐了把自己的脸,一阵痛感骤然传来,他皱了皱眉tou,不知dao假如这一切算个“梦”,他究竟何时才能醒来。
突然,shen后一阵脚步声起,韩非一下回过tou,只见屏风后走出了一个年轻的银发男人,宽肩窄腰,是一等一的好模样,只是上挑的眼尾凌厉,pei上高ting的鼻梁与纤薄的嘴chun,光是站在那里,就显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次你离开了三天,”卫庄说,“可有什么收获?”
韩非呆了一下,几乎有些失神,只觉得来人虽然与卫庄在年龄和ti型上颇有些差距,但眉眼间liulou出的神色却有种说不出的相似。
那时候卫庄托他把匣子交给一个“相似”银发男人的交代,那时他没有即刻答应,生怕自己错认了,可此刻韩非见到眼前的男人,却有了种莫名的笃定。
卫庄见韩非呆愣着,抱起臂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难dao又光顾着跟‘我’zuo那事了?”
韩非不知dao卫庄口中的“那事”指的究竟是什么,尽力镇定下来朝人作揖dao:“我不是足下要找的人。”
卫庄挑起的长眉一滞,在他面前,韩非从来一副没脸没pi的模样,何曾这般朝他行过礼,又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韩非吞咽了一下,迫使自己不要后退:“不知足下可认得卫庄先生?”
卫庄皱了眉,韩非这般恭敬地称他为“先生”的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更别提韩非话语中似乎并不把他当作是“卫庄”。
他在韩非刚倒在这间卧房时他就查看过对方的shenti,万幸这回韩非的衣冠皆整齐,没再是上次那般久经情事的模样,可眼下人还是同一个人,却仿佛全然不认识自己,这又是怎么回事?
卫庄一手已经下意识地压在shen畔的佩剑上,沉声dao:“你知dao自己在说什么吗,韩非?”
韩非不久前已被人用剑抵过一回hou颈,眼下反倒没那么紧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怀中取了木匣,双手托举着递了过去:“卫庄先生有一物托我转交给足下。”
卫庄皱眉打量着韩非,那声恭敬的“卫庄先生”更是怎听怎么变扭,他心中有疑,却认得韩非手上的东西,是鬼谷用来传信的机关匣,若是有人想要强行打开,暗层里就会渗出毒ye,迅速将信件销毁。
有过上一回的经历,卫庄估计那里tou装的会是未来自己的传信,他合该先看看里tou说了什么,便伸手接过了,一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韩非:“你真是韩非?”
韩非只觉得一阵扑面而来的压迫感,ying着toupi接dao:“我是,但……发生了一些事……”
这一句他其实已经被年长的卫庄问过一次,韩非说着,不经又泛起疑惑,难dao未来的他与十六岁的自己差别真有那么大,乃至人人见了都一眼瞧出不对?
卫庄眯了一下眼睛,显然没有尽信:“什么事?”
他说话的语气堪称咄咄bi1人,韩非吞咽了一下,暗中告诉自己要镇定,平复气息说:“我……好像回到了十六岁。”
卫庄蹙眉,什么叫“回到十六岁”?志异里确实常说返老还童的故事,但眼前韩非的模样怎么看也与人离开时分毫未变,他可不信韩非十六岁那会就已经长得这般……成熟:“何以见得?”
韩非只怕眼前的青年不信自己失忆的事,支吾了一下,还是说:“足下要不还是先看看信里说了什么,之后我再补充。”
卫庄瞧韩非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一看就是未经世事的样子,同他记忆里那个逢事游刃有余的九公子简直大相径庭,心中飞快地闪过了几个不好的念tou,单手将那木匣打开:“好。”
韩非看卫庄展开了绢布,适时转过tou回避,他还记得刚才对方看自己的那个冷冷的眼神,好像能隔空渗出寒意,韩非知dao对方眼下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对此倒算不上多么在意,余光扫过四周,看陈设,这厢室应该并不在原来的那个院中,这么说,他昏过去的这段时间,是被人带到了外tou。
虽然娈chong的事确实让韩非十分困扰,但想起那个年长的卫庄对他的种种,韩非还是觉得对方确实是真心待他,比起在陌生的宅院中久留,如有可能,韩非还是想要尽早回到对方的shen边。
出乎卫庄的预料,匣中的来信并不算简短,卫庄飞快地看完了信中的内容,太阳xue突突直tiao。
“你现在……”卫庄抬起tou,纵然信里详细交代了韩非失忆的始末,还有未来自己对这件事的猜测,可他一时仍有些难以置信,“只记得十六岁之前的事?”
韩非点点tou,又行了一礼:“方才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