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事出有因,卫庄不相信未来的他会多此一举添上这么一句,是有人日后中了阴阳家的毒咒?
那会是谁?
卫庄心中闪过一个念,上一回韩非归来时,他打趣说了句未来的自己好不知足,分明已有恋人,还要对这个时空下穿越过去的韩非动手动脚,韩非的神色却显然有异,那时他猜测韩非或许早逝,还暗下决心要早打算,难就是因为这个毒咒?
卫庄收敛心神,见韩非心事重重的模样,主动问:“你在想什么?”
韩非不久前才与那位年长的卫庄一乘车,那时的他不明真相,光顾着因前的饰而感到羞耻,转眼与这个同他年纪差不了几岁的卫庄同乘,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只是韩非刚才看得分明,这车中有心事的,何尝只有一个他?
“敢问卫兄,”韩非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紫兰轩。”卫庄说。
紫兰轩,韩非心中动了一下,只觉得这名字听上去倒是风雅,想起那时年长的卫庄同他说的,想和他一去这城中最好的酒楼,莫非就是这个?
这时车夫“吁”了一声,车缓缓停了下来,两人先后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韩非仰看着匾额上“紫兰轩”三字,下一刻便听一阵年轻女子们的欢声笑语。
几位段婀娜的姑娘从楼里迎出来,扑面便是一脂粉的暗香,见是他二人,笑着欠行了一礼。
韩非呆了一呆,他自出生来一直住在平阳的城郊,何曾见过这副貌美女子们着轻纱,笑容满面地迎上来的情景,转去看卫庄,却见对方脸上毫无波澜,似乎是早就习以为常。
“这儿……”韩非吞咽了一下,压低声音问,“是花楼?”
“不错,”卫庄点,他来时已命人传信过去让紫女打点了厢室与酒菜,迈步就要进楼。
“诶,”韩非心中一急,下意识地去拉卫庄的衣袖,他动作慢了一步,没拉到衣料,卫庄却停下步子,转看着他:“怎么了?”
韩非看着卫庄年轻英俊的脸,不由垂了眼,低声说:“我……没来过这种地方。”
他本想说“不想来这种地方”,又恐驳了卫庄的面子,临时改了口,心中还是忐忑,那时私塾里那些看不起他的同学,起哄他母亲就是这种接客的生意,可母亲那张因劳而过早衰败的脸上唯有皱纹与疲惫,和眼前这些容貌美的姑娘们哪有半分相似之?
这样的地方,韩非不愿踏足进来。
卫庄不知韩非心中所想,还当他是害臊,上前一步,用只有韩非听得到的声音说:“不是你让我带你过来看看,你平日里最爱来的地方?”
韩非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你是说……我常来这里?”
卫庄笑了一下,若在平日里,眼前人装傻反过来戏弄他还来不及,卫庄实在没见过韩非大惊失色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有趣而柔,调侃:“是啊,都快把这儿当成家了。”
韩非耳一下全红了,色泽艳丽得能滴出血来,这时再顾不上什么脸面子,绷着嘴角沉声:“你在骗我。”
卫庄没料到韩非竟这么大反应,他看着对方那双有些泛红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我……抱歉。”
韩非心得很快,他自己也知刚才那句是他在嘴,卫庄看上去并不像是会同自己开没谱玩笑的人,可倘若卫庄说的是真话,终日待在花街里的,除了娼与恩客,还有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