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对面的曹可不这么想，他本打算让人将张辽带下去好好安顿以收用，听了这话眼一眯，停步反问：“你想见他？跟我来。”

        若是熟悉曹孟德的人，听了这口气就算不呐呐退走也该有些迟疑，但张辽不是，他听不出哪里不对，步子一跨就跟上了。门口的兵士还有些迟疑，曹却叫他们给张辽松绑，将他带至屋内。不想曹这么好说话，这下张辽倒有些无措了。他清楚陈子如何，原本是担忧他冲撞了曹被单带下去用刑，结果门一开发现人还能站着，除了发髻扯散了、衣服凌乱有些狼狈外看着倒没什么大事。

        张辽面无惧色，坦坦地回视他。吕布虽说更高壮些，之前看他的时候却是耸着肩背勾着下巴，眼睛向上的；张辽反倒昂首甚至有些居高临下的神气。但他不知眼神一来一回的工夫里曹的心思转了多少个弯，若是知了，或许会爽快地说一声陈先生和我没关系。他还记得在兖州第一次见到陈的时候，那人同张邈在城门站着，一州七十余县归属的大事落在脸上竟激不起几分别样的神色。后来大分时候陈都是同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但是会借兵书给他、帮他补认些儿时没机会学到的字。他对军师有尊敬、有感激、会习惯在临行前见他一面，无论接下来是不是生死厮杀。

        曹其实没他想的这个意思，张辽作战骁勇有目共睹，留下便得一员虎将，又可以卖个人情给关羽和刘备，何乐而不为？已经答应的事他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但他总得对新收的人有所了解，看使起来是否听话趁手。

        “你没听见，张将军在外对你的情况如此挂心，自然得让他放心啊。”一拽一放间带钩松脱，曹这次直接抽了腰带。

        曹钳着他的肩膀，学他的语气说：“张将军，走近些。”

        被制住的人想挣扎出来，曹把人放倒在膝上隔着衣服给了一巴掌，陈耳廓像过了水的虾子一样红起来。他看了喜欢，上手那一小团肉乎

        陈急得又出声：“张将军！”原是想让他别看，然后反应过来这时就不该叫他。

        他不知曹在打什么算盘，是觉得他会为张辽求情，还是想以此条件要他什么。虽说他心下认定吕营这些人中若有一个最该活下去，那就是文远，但也从未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何资格置喙。这是属于客将而非俘虏的场合，而最终的裁决权自然还是在他曹孟德手上。

        张辽对陈在曹营的经历就算不说是一无所知，也很难够上一知半解。直到刚才他都还以为这两人深仇大恨不共天，毕竟陈那一箭和曹扬鞭恨声的“我誓杀汝”都显得十分真心，可现在看起来又好像不全是这么回事儿。他有些拿不准了，虽说清楚陈不愿回，但看曹所作所为，今日也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若只论私心，他自然想要军师留下，毕竟自己相熟的人如今也不剩几个了。

        方才也是一时激动，现在回过神来发现没什么话好说，人也看到了，陈没有开口的意思，张辽一咬牙转准备退出去听凭发落，却被曹叫住：“不担心我们陈先生上有伤吗？”

        门开时陈仍站在屋子中央，待看到曹后跟着张辽他显然僵了一瞬。衣物虽然勉强蔽但底下并未拭，自然还是粘腻的，间水动的感骤然变得鲜明起来，并紧也于事无补。

        只要不交谈，就还可以当作没有真正面对这个人。

        年轻的将军疑惑地转，曹的手落在陈深衣上，陈终于忍不住开口。曹想不愧是他，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是警告的语气：“明公三思。”

必知。他们若想合起伙打算瞒什么，吕布怕是只有被关在濮阳城门外扯着赤兔的缰绳大喊大叫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