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看到一只灰色的鸟。它安静柔顺地匍匐在地上,两只眼睛怪异地凸起,透着暗黄色的光。
它快要死了,广陵如是想着,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了那对浑浊眼珠中汩涌蠕动的虫子。
广陵向它投出怜悯的目光,而后匆匆地赶去见预约好的心理咨询师。
只是她不曾想到,自己早已如同这濒死的鸦雀一般,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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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有这种症状多久了?”
四面墙bi被漆成温nuan的淡黄色,几盆翠绿色的吊兰挂在窗角,傍晚的黄昏穿过玻璃洒进室内。广陵坐在单人沙发上,听到对面shen着白色大褂的男人问dao。
男人留着白色短发,前额几缕碎发垂落在耳边,高ting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丝银边镜框,灰绿色眼珠里散发着柔和的微光。面上却是dai着一副足以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微凉的声线在口罩的遮掩下透着几分虚幻。
“……可能有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我记不清了。”广陵捂着额角,面lou痛苦之色。
广陵几乎要忘记正常睡眠是种什么感觉了。异变从某一天开始,向来倒tou就睡的她突兀地陷入了失眠。安静的卧房里,漆黑的夜色如同沉重的chao水将她淹没,xiong口沉闷烦躁,四肢异常沉重仿佛被绳子绞住。好不容易在痛苦中陷入沉睡,又落入另一重痛苦之中。
梦境里,暗色的天空浮满了厚厚的云,暴雨将至。她独自站在海边,灰色的细浪层层漫过她赤luo的双脚,狂风卷起她的长发,她静静凝视着眼前伫立在海面上的人影。
怎么会有人可以站在水面上?广陵内心直觉着危险,梦中的shenti却不听使唤,定定地立在原地。
那人背对着她,鲜红如血的衣袍在狂风下猎猎摆动,一tou及腰的银白长发向四面八方飘散,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高大削瘦的shen躯都被衣物与长发遮盖,广陵只能依稀在他衣角被chui动时看到luolou出的双脚。细瘦,惨白,甚至有点泛着死气的灰。
广陵感受到自己hou骨颤动:“你是谁?”
那人似是轻笑了一声,缥缈朦胧,宛若水中纱。
“文郎……”
极其熟悉的两个字,广陵心脏骤缩,仿佛被呼唤了千万次。
广陵不由地向他走去,任凭海水将她的小tui、大tui、乃至腰shen淹没。
冰凉咸腥的海水很快便没到xiong腔,沉重的水压压迫着她,呼xi逐渐变得困难,广陵大张着口,面上lou出缺氧的chao红。
“你……是谁?”
“时间快结束了,文郎。”那人缓缓转过shen,衣角蹁跹,沉暗的月光落在他半张脸上,苍白近灰,眼睛竟是闭上的。
“快了、快了。”
他伸出了手,明明没有睁开眼,却像是有第三只眼睛一般,jing1准chu2及广陵的额角,冰凉至极,广陵shen形一颤,是森寒的白骨。
“靠近我、接受我、成为我、把你的血ye渗进我的脏腑。”
靡靡之音从心底响起,就在月光即将照在另外半张脸的刹那,梦境戛然而止。广陵猛地从床上坐起,xiong口急促地起伏着,细汗布满全shen,面上满是惊魂未定,连tou发都shi漉漉的。
窗外的光束照进卧房,天亮了。
“起初只是隔一两个星期才会zuo这种诡异的梦,渐渐地频率越来越高,现在几乎每天都会zuo噩梦。”广陵疲惫地说dao,眼下是nong1重的黑色眼圈,姣好的面容也呈现出气血不足的样子。
“去医院看过,医生也开了一些药,但是效果不明显。”广陵继续dao,“医生说我这种情况有心理因素,建议我可以找个咨询师疏解压力。”
广陵单手掩住面庞,整个人缩进松ruan的沙发里,有气无力地说:
“连我自己都不知dao我有什么心理压力。哦不,现在有了,那便是如何睡个好觉。”
“有些因素可能是藏在潜意识之下的,”男人起shen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广陵面前。“我们可以先聊聊。”
“谢谢。”广陵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