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赴约时辰至,骨缥没有等到柳藏虹,来者反而是沈濯。
沈濯告知他,朱湛因要务在shen,连夜快ma加鞭离去,几日后才返程。
朱湛第一次失约,骨缥心口隐隐发闷。
几日内,柳藏虹备受煎熬。醉酒一醒,便拜托好友在骨缥面前瞒下此事。沈濯被他胡乱纵酒的行止气到冷脸,离开前赌气dao:“你要是再喝酒,就不用来见我了。”
待到红疹尽褪,柳藏虹立ma动shen,约见骨缥。
两人几日不见,莫名生疏。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柳藏虹说完,不容拒绝地牵住对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骨缥略显惊讶,倒也不挣扎。
他与朱湛相识至今,已有年载岁月。对方拉过他的手臂,握过手腕,拍过手背,nie过脸颊。举止虽有亲昵,却从未越过君子行径。
两人还是初次十指相扣,但谁也舍不得松开半点feng隙,蓬莱寒玉般的手也渐渐被其捂热。
彼时又逢四月春风,天光透过树荫,细碎地铺满地面,被他们一一踏过。骨缥出神之际,竟觉此间天地颠倒、日月倾覆,他与朱湛途经的不再是rongrong天光,而是点点星辰。随后四季轮转,彼此十指相扣,漫步岁月尽tou,行至霜雪白首。
不知不觉间,抵达海边,礁石从旁直立。骨缥上岸后便一直沉沦杀戮,已然许久未归大海。
碧海如此缥缈广阔,饶是鲛人,也不知该往何chu1寻得埋藏在底下的方皦玉的尸骨。
况且找到又能如何?替自己立冢安坟吗?他并不清楚方皦玉何以轮回转世,变作鲛人。只明白一旦重生为骨缥,必然有仇则报。
“朱湛,我们为何至此?”骨缥抬眼问dao。
“骨缥,你又为何向柳藏虹寻仇?”霸刀撇开视线。
蓬莱缄默片刻,淡然出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过是死前被恶徒砍断手脚,划伤咽hou,蒙着口鼻装入箱内。箱内狭隘幽暗,不知自shen被带往何chu1。直到听闻涛声,我才发觉抵达海边。尚存意识前,有人唤来柳藏虹,命他将木箱推入海中,因而猜测这些人是那群恶徒的同伙。入海后,我便失去意识,葬shen海中。许是困于箱内活活闷死,又许是水漫口鼻生生溺毙,但谁又知dao呢?”
话语至此,骨缥嘲讽一笑,继续说dao:“之后如你所见,新生已是鲛人模样。”
霎时,柳藏虹心间地动山摇、土崩瓦解,猛地忆起早年的确运送过一批作废兵qi行至东海。彼时的他并非隐姓埋名的朱湛,而是奉命行事的柳藏虹,听令一一卸下装运兵qi的木箱。怎料世间造化无常,骨缥混在其间,阴差阳错地被他卸了xing命。
柳藏虹醉前曾猜到自己失手杀了骨缥,可看到对方诉说时云淡风轻的模样,内心仍旧痛如刀绞。
他曾祈愿骨缥岁岁平安,不料竟是自己将其送及黄泉。
骨缥一贯手凉,溺海时又该有多冷?
“……是我。”柳藏虹嗓音哽死hou间,几不可闻。
“……什么?”骨缥怔然。
“柳藏虹是我的本名,是我无意间害死了你……”说完,手心嵌入齿间,吞声进肚,又转shen伏在礁石上,不愿蓬莱看到发红的眼眶。
骨缥睁大双眼,直冒冷汗,踉跄着后退,险些摔倒。
“皦玉……皦玉……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当初没有……”柳藏虹连声自责。
骨缥这才意识到原来霸刀早已弄清自己的shen份。
柳藏虹曾探查过蓬莱登岸前的情报,不料一无所获,所有仇敌的线索都与骨缥一人毫无关联,反倒指向了方皦玉。骨缥本是玉色,恰恰契合皦玉一词。
他知dao骨缥是方皦玉,却怕无端提起这个名字,徒惹对方难过。
这几夜里,柳藏虹一直彻夜难眠,心里总有一gu不详的预感。天光乍现时,方可和衣而眠,梦里却犹作一片猩红。
方皦玉躺在血泊中,脸色和着血珠的坠落声一点一滴地灰败下去,最终化作枯骨。转眼又起死回生,成为鲛人,神色冷漠地远去,潜入无边的大海。guntang的血水与他游过一路,连海水都被其煮热,却怎样也捂不nuan骨缥的shenti。
柳藏虹猛然惊醒,慌乱抹了把脸,赫然都是泪珠。
怎料,所有真相都恰恰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