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什么?"斩尘发自内心感到奇怪。
.......有名个屁!!
"嗯?你喊你自己名字什么?"斩尘差点没听见,一雾水。
正要悄悄进村,走在前的碎梦却突然停步,生生挡在路中间,转过来莫名其妙地说:"无名。"
"我们这一脉从属于碎梦影,是影子里最暗的位。每有一个影子死去,会由下一个人接替他的任务和名字,"这个碎梦声音干涩,像落叶被风碾着蹭过地面,尖锐又破碎:"没有名字的名字。"
这人使龙剑法,内力本就惊人,又常年抡重剑,肌肉发达得跟村里那唐铁匠有得一拼。当时在庙里没觉得,把他背到这里来时也没觉得,这时两人都站直离进了,他才更直观地感觉,原来更高更壮确实会更有气势,更别提这人全盛时武功怕是在他之上。
"......跟我走吧。"无名忽然觉得这光还是太亮了,照得他眼底又酸又涩。他边走边想,师兄怎么会信任一个不曾结实的家伙,又莫名其妙因此死去。
不多时,他们走到一个小村边缘,原来刚刚那真是村里一人家的库房。
无名顿时想拿刀扇这货的脸。
"我确实只认识一个无名,"斩尘打了个寒战,回望碎梦的眼睛,斩钉截铁:"站在我面前的这一个。"
想象中的骨破碎并没有到来。通缉犯只是这小碎梦的发,动作顺畅无比,又低冲他出一个看似友好无比的笑容,眨眨眼睛问他:"你叫无名,那你师兄叫什么名字?有名?"
他细细打量这人,生得俊朗端正,却是朝廷通缉要犯。听闻他剑术登峰造极却入魔多年,不知他那两把剑下有多少亡魂?自己是否能与他一战?
无名不动声色,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斩尘却又笑了:"我猜你那六扇门的师兄可不会像你一样,动不动给人扣坏人的帽子。"
只听斩尘又轻轻呛一声,接着端起大碗仰喝汤。
他们出了门,无名走在前面,斩尘看着他的后背出神。他们踩着满地落叶,咔咔响。走到田埂时,有一群灰褐色的麻雀听闻人声,扑棱着翅膀飞走,在一碧如洗的天穹化作一泼黑墨点。
那些消逝的影子魂魄似乎因为无名而聚集过来,即使在阳光下,斩尘也感到寒冷非常。
这无赖却似乎只是随口问问,不指望听他回答,端着那碗走到门边。他那一乱起八糟支棱的碎发在阳光下显得像个大松鼠,就连他的辫子――松鼠尾巴,无名这样认为――也是歪的。
风起来,村口那棵老树上枯黄的叶子沙拉沙拉响。扑棱棱的,那群麻雀又飞回来,站在远的青瓦房歪着盯着这两人看。村子里似乎有人在炒茶,很香,但到鼻子里又有些呛人。无名的鼻子因此酸酸的。
"也许我们都忘了自己本来的名字,但别人可以记得!"他蓦地抬,直直盯着斩尘的眼睛,声音很轻,却是在字字狠戾地问:"你真的不认识我师兄?"
通缉犯走到阳光底下,眉眼弯弯回问他:"在哪洗碗?"
"我的师祖,师父,师姐,师兄,都叫无名!"
秋天的太阳永远是和煦而慷慨的,不会因为他是朝廷要犯而吝啬,也不会因为他是影子而畏缩。
话音未落,这通缉犯没受伤的右手蓦地一动。无名条件反去刀,却没来得及――那手已经落到他的!
无名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得这人态度怪异,怕是在装糊涂。同门师兄师姐在谪仙岛给他的叮嘱不是没理!这人便是害死师兄的人,莫不是真的?
斩尘喝完那汤,神色如常的望着他,两人目光相接时,斩尘忽而上前一步。无名心下一惊,下意识想后退,又生生止住。
看他这蠢样,无名盯着他的迷茫的脸看了半晌,见他神色不似作假,才幽幽说:"师兄曾提起过你,你们不该不认识。你竟然不知他故去么?"
一起。斩尘察言观色,立拿了块帕子干净嘴,才听无名继续说:"我以为你知。"